第 14 章(1 / 2)

裴涼暫時就算是安頓下來了。

跟隋師叔說完京城發生的一切,隋師叔大怒:“魏家那賤婦無恥,當年出那檔子事的時候,我們師兄弟幾個就勸老大休了那賤婦,他看孩子可憐舍不得,果真教養出來的女兒也是不分是非的。”

“還有裴富貴,師父畢生心血,全砸在他手裡,他老人家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說著竟氣急攻心,流下淚來。

也是,不管是當年的傳人之爭,還是如今自己開酒樓招牌都是取自天香樓,無不說明隋師叔對天香樓的憧憬跟感情。

就因魏氏和裴富貴這兩人,一個蛇蠍毒婦,一個蠢爛無賴,導致恩師多年經營一夜傾塌,如何讓他想得開?

不過聽裴涼好歹保住了天下第一樓的禦賜匾額,又當眾揭露魏氏#醋-溜兒文學最快發#當年的醜事,讓魏家即便得了天香樓也沒落著好,才稍稍順了點氣。

他歎了口氣:“你的決定是對的,事已至此,強留天香樓已無意義。當初師父他老人家對你寄予厚望,可惜到底年歲大了,既要支撐天香樓,又要親身教導你,熬壞了身子。你還未學成呢,便挑過大梁,也沒了多餘的精力繼續打磨,師父一身本事你隻學了三分,禍兮福之所倚,這次對你來說或許也是個機會。”

“接下來就安心留在這裡,潛心學藝。隻要有真正的本事做依仗,又有禦賜匾額在手,你店開在哪裡,哪裡才是天下第一樓。”

今日事多,中午那幾百將士用餐已經吃光了後廚的存貨,當時隋師叔還問周圍的食肆酒家緊急借了大批食材,這才勉強支應。

這會兒廚房是一條肉絲都拿不出來了,便提前閉了店。

之後裴涼便跟這隋師叔回了他在此地置辦的宅邸。

這些年裴大廚那些四散的徒弟都混得不錯,隋師叔能在富饒奢靡的江南將生意做得頗有口碑,這些年攢下的家業也不小了。

隋家的宅邸是座三進的四合院,比不上京城裴家的氣派,但放到現代,也是動輒大幾千萬以上的豪華中式彆墅了。

隋家人口也不多,隋廚前些年一心創業,娶妻娶得晚,裴大廚去那年才有的孩子,今年才四五歲,是個跳脫的小胖子。

見裴涼漂亮,一來就流著口水叫姐姐,看得隋夫人想揍他。

隋夫人在家裡已經聽說了發生的事,是先前看熱鬨的有就住在周圍的街坊。

知道那王胖子一家被抓了,好幾百將士在憶香樓用飯,也不敢過去打擾,在家裡等得心焦。

一見裴涼,不管是丈夫常年念叨的師門之恩,還是此次出手解圍,便是這師侄女靠山過硬,為以後憶香樓帶來的好處,隋夫人自然是將裴涼當最大的貴客看。

相處幾天下來,發現這姑娘性子風趣幽默,又有主見,待兒子也大方,每天隨著丈夫早出晚歸去憶香樓學藝幫忙,便是尋常男子也吃不下的苦,她從不吭聲。不消多久便真心實意的處出感情了。

裴涼進憶香樓後廚第一天,隋廚沒有讓他掌鍋,而是領她到角落案板麵前。

對她道:“昨日你生解河豚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你刀工雖則利落乾淨,但還是有所偏差,且掌力下刃乃至整體控製並比完美。”

“當然對尋常廚子來說,已經是頂好的火候了,但離天下第一廚還差得遠。”

“你之前跟魏家女娃比試,那道釀豆芽輸給她應該很清楚,為什麼你需要截下一段豆芽,要芽柱完全呈直條狀才能下刀?”

裴涼點點頭,誠懇道:“師叔教我。”

隋廚雖然當初在傳人競爭中落敗,但也是得裴老爺子傾囊相授的。在裴涼看來,雖然隋師叔受限於天賦略輸魏廚一籌,但論起教人,她覺得隋廚比裴大廚更有手腕。

裴老爺子的授藝方法多是一板一眼,十分本事能倒出來一半就不錯了。而隋廚則是能把自己十分本事倒出十二分,甚至自己都做不到的隻要知道理論便能試著把人帶出來。

他指了指清水裡泡著的一板豆腐:“還記得怎麼練文思豆腐吧?把這一板完整切出來,要入水如天女散花,無一絲斷裂,根根粗細相同,全部能入針眼才行。”

這一整板的活兒難度可比切一塊大多了,不單是體積問題,就跟讓一個人寫數字,一到十能很容易簡單正確的寫完,但一寫到五百,卻鮮少有人能完成。

寫數字尚且如此,切文思豆腐這種精細專注的事,除了對刀工的考驗,那切完一整板豆腐需要延長的十幾倍時間和專注度,也是一項極大的考驗。

但裴涼覺得自己應該能在今天內做到,她這麼想,然後就看到了隋廚遞過來的刀——

“用這個切。”

裴涼接過刀,看到刀刃周圍呈暗淡色,不確定道:“用沒開刃的刀切?”

隋廚點點頭,接著就後廚另一端忙活自己的事了。

裴涼快把那刀盯出花來,無他,因為這刀刃估計比細可穿針的文思豆腐還有粗點,如何切得出來?

拿刀一試,果然刃口碰到豆腐,才輕輕使了點力,那豆腐表麵便牽連起塊,一刀便廢了。

不過隋廚不會給她不可能的任務浪費時間,裴涼拿著刀在手裡觀察了半天,眼睛都快把刀刃盯出花來。

然後明白了隋廚所說的,下刃處和整體力道的把控是怎麼回事了。

果然,一把刀再如何鈍,哪怕是磨圓銳角,它也有一個最完美的下力點,如能讓這點隨時在自己掌控中,便能完全控製刀。

以及切菜並不僅僅是刀的事,更有食材的配合。這些淺顯的道理,每個人都會,就不如削蘋果皮,誰都知道要轉動蘋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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