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2 / 2)

如今他們望秋派根本不適合暴露外過多的關注之下,單是為了應付最近彆有用心的打探,望秋派就險象環生。

夏雲紗回了趟門派後便為了躲追捕被遠遠送走,而韓未流竟然不知所蹤。

望秋派大為光火,但麵前卻也隻能做出二流門派的惶恐懦弱,整日對來這裡查探盤問的幾大派和斬月門的人唯唯諾諾,憋屈死人。

裴涼穩定斬月門人心,用裴三叔一家震懾了前後宅因為老太太的死,心思湧動的人。

又利索的安排喪事,利用望秋派轉移派讓盾,一些野心之輩,有所圖謀總得借著替掌門報仇雪恨的大義,於是跑望秋派倒是最勤快。

讓武功不足以震懾眾人的裴涼減輕了壓力。

一個門派的興盛勢力,絕不可能僅僅隻靠領頭人,實際上斬月門武功高強之輩並不少。

隻是武林門派,說白了和現代黑.幫一樣就是暴力集團。

這樣的集團,必須得有個毫無爭議的強龍,才能壓製住眾多本事強悍的豺狼。

裴涼暫時沒有這個武力,但她在所有人還來不及處理混亂的時候表現出的統攬大局的才乾和魄力,倒是讓斬月門的人心服口服。

且她是裴家現存唯一嫡係,有打算的也少不得爭取她的支持。

在局勢尚未明朗,江曹兩家還未表態之際,斬月門內部就是有那不安之輩,這會兒也不敢做出頭鳥。

裴涼便是靠著這個反應差,還有微妙的平衡,暫時掌握了斬月門的話語權。

但這個平衡始終會打破。

喪禮這天,與裴家有婚約的江家曹家一早到達。

不然怎麼說人走茶涼?江家雖然離裴家路程不短,可若是放在以往,裴家花團錦簇,裴掌門壽誕之類的大喜日子。

江家曹家的人通常得是提前一兩日趕來的。

如今裴掌門躺在棺材裡,不可能心裡記恨兩家怠慢了,兩家順勢怠慢一二,也就不是什麼事。

裴家這祖孫三人,自然是不配裴涼替他們跪靈守孝的,便替了管家在靈堂外迎客。

靈堂裡倒是不冷清,一眾小妾庶子哭得肝腸寸斷,熱鬨至極。

江家和曹家一同進來的,江家來的人除了江掌門和原主如今的未婚夫江遜以外,還有江掌門胞弟江仵與其妻火石榴。

江仵與江遜雖為叔侄,年紀相差卻不大,堪堪五歲而已。

不過幾乎算得上同齡人的江家叔侄,站在一起差彆可就大了。

江遜是江湖中聲名顯赫的玉麵公子,品貌風流,文武雙全,是無數江湖女俠的夢中人――當然也是原主的,

而江仵則普通得多,雖然在江湖中也頗有名望,武藝也算不凡,可與江遜站在一起,彆說叔侄,更像是世家公子跟他的隨從一般。

然而就是這麼個不起眼的人,卻娶了豔名遠播的女俠火石榴,幾年來羨煞旁人。

不過此時三人站在一起,無論怎麼看,江遜跟火石榴才像一對,無論是長相氣場,還是默契般配。

這倒不是裴涼淫者見淫,這嬸侄二人確實有一腿。

原著中原主在江家被磋磨至死,這火石榴可功不可沒。

她真正想嫁的人是江遜,然而出身低微,雖然本人頗有名氣,卻做不了江家下一代主母的。

這姐們兒也是狠人,既然無法嫁給心上人,就退而求其次嫁到他家,於是倒黴的江仵就成了那接盤俠。

二人早已暗通曲款,火石榴自己沒法嫁給江遜,自然對能夠嫁給江遜的原主妒恨不已。

在她看來原主僅僅是個空有家世的草包,學武不精,蠢笨矯情。那所謂的月下西子的讚譽,也不過是仗著家世顯赫而已。

江湖中美人不少,便是她當年也豔名遠播,哪裡就輪得到她裴涼豔壓群芳?

不過憑著會投胎,便輕鬆擁有她遙不可及的東西。

所以待裴家沒落,原主無依無靠,這原本性子爽利大方,對她熱絡親近的小嬸,就露出了被嫉妒和扭曲浸泡得發爛的刻薄模樣了。

而此時火石榴看到這裴家的滿目淒涼,心中痛快不已。

臉上卻做出心疼擔憂狀,拉過裴涼的手道:“妹妹節哀,生死無常,想必裴世兄與老夫人也不願見你沉湎悲痛的。”

“我看你比上一次都瘦――”

火石榴看了眼裴涼的臉色,後麵的話實在說不出來。

對方臉上哪有淒苦之色?彆說瘦了,臉色似乎還比上次見麵紅潤不少,便是臉上沒什麼表情,整個人也意氣風發,精神無比。

真應了那句話,以花為容月為神。

此時裴涼莫說淒涼慘淡,簡直如同那開得最豔的桃花,粉麵嬌嫩,看著吹彈可破,整個人身上散發一股高雅清冽的馨香。

火石榴心下不好,果然回頭一看,江遜視線落她身上,跟被勾子勾住似的,扯都扯不下來。

火石榴暗恨不已,江遜卻來到裴涼麵前,溫聲道:“師妹彆怕,一切有我。”

江遜論長相儀態,確實是人中龍鳳。跟裴少掌門不同,這貨甚至從眼神裡都看不出一絲陰險猥瑣。

他看著女人的樣子,眼睛裡滿是專注和深情,要不是裴涼自己就是個渣女,也深知這家夥的男女關係混亂到即便跟香豔的話本相比都算歎為觀止的,還真的就信了。

江遜此時看著裴涼,眼睛裡仿佛再沒有他人,語氣擔憂又充滿讓人想依靠的力量道:“世伯世兄雖然不在了,可你還有我。”

“近日你一人苦苦支撐,都消減了,放心吧,今後不會讓你承受這般沉痛之事的。”

說還是江遜敢說,火石榴不好意思說的話,他說出來是一點障礙都沒有。

裴涼覺得挺有趣,便做出一臉苦相道:“師兄嘴裡說著不忍我受苦,然父親兄長還有祖母都走了這麼些天,也不見你趕來幫襯,今日竟與其他客人一般,掐著時間到來,可見師兄嘴裡說著心疼我的話有假。”

江遜哪裡忍心美人難過,連忙道:“乍聞此噩耗,我們也是不可置信的,但比起這些虛禮,想必師妹更希望凶手早日被捉拿,帶於世伯靈前,以告慰他在天之靈。”

“於是今日我們都忙著追查凶手,為此我連夜去了趟蜀中,逼迫望秋派交出那名女弟子,隻可惜那人早已畏罪潛逃,雖可以問責望秋派,追拿凶手之事卻收效不多。”

“我心中沮喪,自覺無用,無顏麵見師妹,一路忐忑,終歸還是被師妹怪罪了。”

說著露出一副悲傷無辜的表情,那雙桃花眼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滴下來一樣,仔細一看卻沒有。

但卻讓在場的女人心得化了,軟得一塌糊塗。

可裴涼口味就是獨特,裝哭哪有真被搞哭來得可愛?雖然她也不是欣賞不來虛偽的那種類型,不過玩的方式那就是另一種了。

所以她歎息道:“我也早有這感覺,師兄出身顯赫,從小被人捧得太高,以至於眼高手低,沒有自知之明。”

“像追拿凶手這等大事,你便是猜也知道裴家派出去這麼多人都無功而返,你一個人是功夫力壓群雄,還是比六扇門捕快心細如發,或是你這臉麵名頭格外好使一些?”

“最後果真灰溜溜的回來了吧?早知如此,你彆去逞那能耐,老老實實的早點過來搭台扶架也算乾點事了。”

“不過你知道羞恥,那便說明還剩點自知之明,也不算太無可救藥。”

說著裴涼歎了口氣:“爹死兄喪,未婚夫眼高手低,還腆著臉跟我說辛苦了,以後再不讓我吃那苦。”

“我倒是想,可沒那命啊~”

這一番話,江遜覺得自己被說得跟沒用軟腳蝦似的,本是客套之辭,誰想到裴涼照單全收。

他臉上有些僵硬,那勾人的作態也變得尷尬起來。隻不過想著裴涼此時喪父喪兄,對他遷怒頗重,倒也不是沒法理解。

可江遜沒有說話,一旁的裴少掌門的未婚妻曹家小姐曹卉便按捺不住了。

她性子火爆,此時對裴涼怒目而視:“你彆不識好歹,江師兄為你奔波數日,馬都跑死了兩匹,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起子下人都能乾的事,江師兄有何非來不可的理由?他一心為你,你卻毫不體諒,踐踏他的心意。”

“江師兄已經夠難過了,你為何還要這般苛責於他?”

裴涼看著曹小姐,麵露疑惑:“你怎知他跑死了兩匹馬?”

曹卉道:“上山的路上閒聊江師兄說的。”

裴涼看向江遜,啪的一耳刮子就抽在了他臉上。

周圍人一驚,火石榴和曹卉更是被這乍然的變故弄得心頭一抽,兩人齊齊一抖,接著看向裴涼的時候臉上都是帶著殺意的。

火石榴還好,畢竟表麵關係在這兒,大庭廣眾的不敢出格。

但曹卉就單蠢多了,見狀怒不可遏,抬手就要抽裴涼:“你找死――”

可她手沒落下來,被她父兄按了下去。

笑話,今天裴家辦喪事,各門各派的江湖豪傑都來了。

便是裴家算是完了,沒落之勢已定,可這還沒幾天呢,茶未涼透,在人家靈堂上欺負人孤女,他們曹家還要不要名聲了?

曹卉被嗬斥下去,卻也美目死瞪著裴涼。

裴涼絲毫沒感受到一般,衝江遜道:“怎麼回事?”

江遜都懵了,又怒又茫然,卻還得維持自己君子風度:“師,師妹突然這麼生氣是何故?”

裴涼道:“先前隻當你眼高手低,沒有自知之明,不長眼色,被人吹捧兩句就飄得沒邊了。”

“不料你還有撒謊成性,吹牛炫耀的本事。曹小姐見識淺,跟她麵前吹破牛皮對你有什麼好處?”

“經她誇讚兩句你今晚是能多喝二兩馬尿不成?我爹攏共死了不到七天,你們收到消息少數也得一天後,你還得跟兩家彙合上山,期間調查盤問總得花時間吧?看你一雙招子炯炯有神,想來沒到不眠不休追查的地步。”

“剩下的時間攏共還有多少?你給我跑死倆馬試試?你是看不起馬嗎?”

說得太有道理,眾人竟無言以對。

江遜當然沒有去幫著查凶手,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在外麵得把姿態做足,也好提接下來的事。

卻不料被裴涼無情戳穿。

戳穿了還不算,對方又打又罵,連番下來,江遜原本一風光霽月的世家公子。

這會兒眾人看過來,還真有那油腔滑調,眼高手低,還在未婚妻喪父期間撩撥人小姑娘的味兒了。

有些原本就看不慣江遜假模假樣,或是愛慕的女俠一心向著江遜的,見狀臉上更是露出一副多來點的看熱鬨不嫌事大表情。

江遜從來給人感覺從來就氣度端方,哪裡被用這種猥瑣賊一樣的視線看過?

頓時氣得半死,臉上笑得難看道:“師妹說得是,可能方才趕路風大,曹師妹聽錯了,這才引起誤會。”

怕裴涼還要拿他撒氣發瘋,又連忙道:“讓我等先去吊唁世伯吧。”

裴涼見拖延這點時間也差不多了,便也沒再阻攔。

眾人進了靈堂,按照江湖規矩吊唁一番,一圈禮畢之後,各大門派的掌門按輩分落座。

江家衝一個二流沒落門派使了使眼色,對方便站了起來。

開口便衝著裴涼道:“裴大小姐,按理說不該在今天這日子提此事,隻是裴掌門與老太太皆已離世,斬月門雖與我金鴻派曆來親近,但也怕前賬不平。而且事關派戎乇Γ也不忍斬月派如今忙亂還要費心力替我金鴻派保管財務。”

“於是金某就厚著臉皮開這口了。”

裴涼挑了挑眉,臉上笑意未減:“金掌門有事儘管說。”

金掌門道:“去歲你父親裴掌門,因要購置一大批絲綢銀器販與北邊,手裡銀錢不稱手,便拉我金鴻門入股。承諾得利後與我三成紅利。”

“此為當時所立字據。”金掌門說著掏出一張契紙,展示與眾人。

“原本我等江湖中人,不該看重身外之物,若尋常銀錢往來,裴大小姐如今千頭萬緒,便是當做帛金贈予你又如何?”

“隻是數目實在龐大,一派門人子弟,也得吃喝嚼用,實在不是大方的時候。”

這邊金掌門話音一落,江家江掌門便站起來,皺眉道“金兄,雖你擔憂也不無道理,可靈堂之上,這般迫不及待怕是不合適。”

金掌門光棍道:“金某汗顏,這裡衝各路豪傑賠個不是了,隻今年金鴻門艱難。裴家若無此巨變,有裴掌門那等能人在,暫緩一二也無妨。之前如今嘛――”

說著看向裴涼,意思很明顯。現在不趕緊讓裴家還錢,以後怕是就還不上了。

有覺得他這會兒不妥的,但設身處地,也是這個理,況且欠債還錢,說破天都是金家占理。

江遜此時站起來開口道:“涼師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她此時之難便是我的事,金掌門有事可與我詳談。”

金掌門卻搖了搖頭:“江公子,非是我不信你,隻是這數額巨大,這未過門的妻子?裴小姐大喪,守孝怕是要好幾年。”

“這般時日,生出變故的可能性太大,江公子恕我直言,您江家便是顯赫,這筆巨資也不是說出就出的。我金某說句難聽的,若是到時候裴家不濟,無力償還,而你江家與裴家這姻親關係生了意外。您讓我金某如何?”

“難道打上門,逼迫她們孤兒寡母不成?那不是我金某能乾出的事,所以還是把醜話說在這裡,以防日後傷了道義情分。”

這話雖然不中聽,但也是個理。這姓金的雖然現在咄咄逼人,但言語之間,若裴家真走投無路,他也不會趕儘殺絕的樣子,倒也讓眾人多了絲讚許。

江遜臉上露出一絲焦急,看向江掌門,無聲請求。

江掌門有些猶豫,最後卻也歎息一聲,點了點頭。

江遜露出輕鬆的笑意,回頭衝金掌門道:“金掌門,我江家願為裴家擔保,如若您不放心,我與涼師妹近日就完婚。”

周圍人嘩然,江湖中人講究事急從權,守孝雖重要,但如今幫派危難,且斬月門無人主事,儘快完婚有江家倚仗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隻是江家竟願意替注定沒落的裴家擔保這麼大一筆巨資,在座誰人聽了不讚一聲江家仁義?

“江公子不愧是重情重義的君子,未婚妻家族沒落,非但不嫌棄,還與其同舟共濟。”

“那也是江式一門家風好,江掌門果真端方君子,才教養子女如此。”

“方才裴大小姐還對江公子態度惡劣,頗有遷怒嫌棄,實在有些不識好歹。”

“裴家先前與韓家有婚約,韓家沒落後便急於撇清,著實有些不厚道。如今同樣境況,江家卻不離不棄,如此高下立判。”

裴涼有些好笑,這江家是想把裡子麵子全占儘啊?

此時金掌門仿佛被江遜提議打動,點點頭看向裴涼:“裴大小姐怎麼說?”

裴涼無奈道:“金掌門,拿一張偽造的契書到靈堂當著各路英雄的麵詐騙錢財。”

“您讓我怎麼說?”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