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7 章(彆說令彆塵,羽無衣和無悅...)(2 / 2)

“村中小孩兒被儘數擄走,這便是魔教讓人深惡痛絕的斬俗緣,就為了吸收子弟,便強擄劫孩童,殺人父母,今日殘忍尤甚。”

眾人不是沒有聽說過這事,此時一聽,更加義憤填膺了。

“魔教所經之處,必定寸草不生,誅滅魔教,還江湖清明。”

“誅滅魔教,此次萬不可讓他們潛逃回西域老巢,定得連根拔起。”

“據說魔教教主如今已不是上一任,有目擊過的看出對方是身形健壯的年輕人。年齡絕不超過三十,論功力渾厚,自無法與前魔頭相比,想必對方也是近年上任,無法服眾,卻也是剿滅的大好時機。”

周圍討論起來,四門八派的人倒是鎮定自若,還沒有多說什麼,表現得最積極熱情的反倒是那些二三流的門派。

也是,剿滅魔教,主力肯定是四門八派的聯合軍,並且魔教地形複雜,高手眾多,且魔教教徒大多功法狡猾,擅長使毒使暗器還有陷阱的不少。

上一次剿滅大計,各大門派便損失慘重,因此雖然魔教卷土重來不得不重視,但真正涉及下手,還得從長計議,並不會像一般門派一樣一頭熱。

畢竟一個不好,若精英弟子甚至掌門在其中喪生,足以讓一個門派陷入頹勢。

四門八派的掌門大多眼觀鼻鼻觀心,卻突然聽到有個聲音響起――

“剿滅魔教的事暫論,但棉花村的滅村慘案,倒不是魔教的手筆。”

眾人一驚,抬頭就看見是坐在掌門首座之中的裴涼開的口。

不少人正群情激奮呢,她這話仿佛一盆涼水潑下來,讓不少人心中不爽。

有那方才就看她不順眼的便冷笑道:“便是不知,我等江湖正派中,居然還有替魔教說話的。”

“且還是身為四門八派,正道領袖之一的斬月門掌門。”

裴涼笑了笑:“你也知道咱們是名門正派?我還當這裡是不讓被告自陳便升堂斷案的一樁冤案現場呢。”

“你――”

江掌門抬了抬手,皺眉對裴涼道:“裴掌門,事關魔教,可不是你質疑挑動的時機。先前之事便罷,可看做你小女兒任性,但此時卻不是――”

“江掌門!”裴涼似笑非笑道:“你既廣發英雄帖,邀眾人共商大計,我還當您對在場每一位幫派代表,都是平等看待的。”

“不料在您眼裡,我竟是個不顧大局的小丫頭,那江掌門邀我這等小丫頭在此之列,對商議夥伴如此輕鄙,是做了自家一言無人質疑的打算――”

“還是議事方才開始,便有統攬眾門派之心?”

江掌門臉色一變,看了眼周圍的人,果然裴涼質疑魔教惡行是否真實的事,他們或許不滿。

但事情若回到這個敏感問題上,江湖中人便警惕了。

江家牽頭,打的什麼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你也得拿出讓人信服的底牌,或者承諾多於眾門派的付出。

在心照不宣的談判和拉鋸下,或許在場門派可稍稍退一步。

這還什麼都沒開始呢,你江家憑什麼?裴掌門縱說的話讓人憤怒,方才有句卻沒有說錯。

共商大計,那就得讓人說話,她便是說得再難聽,但也有表態的資格。

江掌門手掌差點把扶手捏碎,咽了口血,發誓自己再跟裴涼進行口舌衝突,就是蠢貨。

也隻得艱難的笑道:“是江某慣常將裴掌門當做小輩,今次不妥了。裴掌門有何質疑,儘可提出。”

裴涼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棉花村慘案,江湖中流傳已有一段時日了,都說是魔教乾的,所以我也對此產生了好奇。”

“便派了門人前去現場調查,又去信問了下六扇門的故交,得到了第一現場描述。”

“其中疑點不少,首先就是被害者傷口,傷口粗糙卷曲,很多甚至不成型,多半人的致命點是鈍器所傷。”

“六扇門經驗豐富的仵作驗傷之後,得出結論凶器大多是農具。魔教當初被趕出中原即使再狼狽,如今經營二十年,也不至於寒酸到教徒連像樣的兵器都沒有,得用農具殺人吧?”

“再者是村中慘案發生之前,有幾戶養狗的人家,狗已被先一步毒死。那棉花村攏共不超過三十戶,據現場探查,多是死於自家之中,少有人逃出來。再根據歹徒離開時血腳印的數量,人數不會少於二十。”

“二十多名魔教教徒,屠戮區區一個封閉的小村子,還用先藥死他們的狗?且能知道具體哪家那戶有狗,並精準下藥不引起狗提防的,必定是對村子無比熟悉,甚至去過無數次養狗住戶的人,那些狗對下藥的人味道熟悉,隻要不刻意進門,不會亂叫。”

眾人一聽麵麵相覷,一直隻說魔教屠村,也不知道哪裡傳出來的,認識的人說得振振有詞,信的人從不查探具體。

都不知道這慘案裡還有這些細節。

有人不服氣道:“裴掌門這些隻是疑點而已,並不能直接證明屠村之事不是魔教乾的。”

裴涼卻道:“那魔教有出來為這件事負責?如若沒有,為何大家對此深信不疑?”

“你到底幫哪邊的?”

裴涼:“我才是想問各位,如若隻想剿滅魔教,立場不同這一理由便足以,何故要將不是魔教所為的案件強加於對方頭上?”

“魔教名譽如何我不關心,隻是那些村民何其無辜,若謠言指向錯誤的凶手,甚至乾擾了官府判斷,又有誰抓住真正的凶手,替他們伸冤?”

“諸位絲毫未求證過此事,便鐵口直斷,在我看來與包庇凶手無異。”

不少人沉默了下來,便是跳得最高的,也不敢說裴涼這話有錯。

便是有那迫不及待讓魔教背鍋的,此時見狀卻越發不好貿然開口,裴涼既然說到這份上,看來六扇門那邊越對凶手是不是魔教早有定論。

真跳高了,到時候真凶被揪出來,怕是不好看。

但偏偏有蠢得連這都想不清楚的,曹卉見不得裴涼囂張,便開口道:“那萬一就是魔教所為呢”

“你今日之話便是為魔教開脫。”

裴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了句:“看來在曹小姐看來,寧放過真凶,也要錯殺魔教便是正理。”

“如若在座還有這般想法的,恕我斬月山莊便不在此奉陪了。”

“我裴家祖訓,不會任我與為了排除異己,放棄匡扶正義之輩為伍。我等腆居名門正派,不正是謹記俠之大義?”

“人雲亦雲,棄百姓冤屈不顧,隻認自己心目中凶手,無視證據疑點的人,不配稱之為‘俠’。”

這話裴涼說得擲地有聲,斬月門還有其他不知江湖水深,還一腔熱血的人聽得連連點頭,眼神晶亮。

可在座某些老狐狸卻暗道自己大意了,這麼好的機會居然沒有抓住。

裴家這般作態,既占了道義,也隨時可抽身而退,到時候若條件談不攏,都不必受道義綁架,少吃多少虧?

於是反應過來的幾個門派也連連表示讚同,那些原本吼得凶的,見四門八派的人如此,自然沒了氣焰。

江家一看事態不對,這還沒開始,就如此這般,還如何煽動成事?

便連忙道:“縱使棉花村慘案,有可能不是魔教所為,但他們犯下的罪行遠不止如此。”

“洛陽喬家,當年為討伐魔教立下大功,喬家老幫主也因此失去獨子。”

“魔教重回中原第一件事,便是屠戮喬家滿門泄憤,且在場留下來魔教的聖焰圖騰,這總做不了假。”

這倒是,與普通村莊的慘案不同,江湖滅門慘案,身為江湖人士肯定多加關注的。

尤其在場還有不少人是喬家故交,甚至事後還去吊唁過的,那總沒有先前裴掌門說的那些疑點。

“正是,棉花村之事略過不提,喬家慘案魔教總不冤屈,魔教裹挾怨憤而來,對當年參與此戰的門派家族,必定心存報複,不過是喬家運氣最次,如今沒落,成了第一個軟柿子而已。”

“裴掌門,切勿對魔教心存僥幸啊。”

裴涼露出尷尬的表情:“不巧,喬家的慘案,確實也不是魔教犯下的。”

“什麼?”眾人一驚:“不可能,魔教的聖焰紋現在還在呢。”

“那等粗糙死物,在場隨便一個人拿一把金粉都能畫,有何難?”裴涼道:“棉花村的事我尚且調查,喬家與我裴家還有舊,自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

“喬家慘案雖無粗糙痕跡,顯然是江湖中人所為,可據我門人探回的線索可知,慘案發生當晚,並沒有發生激烈打鬥。”

“除了少許數人,多半都是在自己房中被殺,被害人致命傷多在後心或者腦後,死前麵部表情不是怨憎恐懼,而多是訝異。”

“一個武林幫派,誰會在仇敵殺到自己房中,還背對著對方?顯然也是熟人作案,且還是可以隨意進出各屋的家人。”

“可巧,喬家長子死後,喬掌門為了延續家族,為自己長女招了一名武功高強的上門贅婿。”

“無憑無據,你不能冤枉好人。”有與那喬家贅婿私交不錯的,連忙站出來維護。

裴涼笑了笑:“這是自然,但不妨礙喬家贅婿當夜恰巧回父母家太過巧合,也不妨礙他是此事最大受益人。”

“他完全可以接手喬家人脈遺產,甚至改回本姓都不會被阻止。”

見對方的朋友怒不可遏,裴涼抬了抬手,讓對方稍安勿躁:“這位俠士不用急著辯駁。”

“誠然維護友人是人之常情,不過作為料理喬家後事之人,他的表現太過鬆散,且沒有報官,江湖中人哪怕遇事不喜歡官府摻和,可為死者計,總得找人探查現場,看看是否可疑,而不是憑借一個人人可仿造的火焰圖騰,便認定凶手,大肆宣揚。”

“既然喬家贅婿如此不經事,我裴家作為故交,便順手幫了一把,因此我替他向六扇門報了案。”

“謔~”眾人沒料到居然裴家居然這般操作,懷疑人女婿就直接報了案,但細想之下又挑不出刺。

死者為先,替死者伸冤自然是重中之重,或許懷疑人家不妥,但確實但凡有一絲可疑,便不能放過。

原本以為隻是如此而已,卻聽裴涼接著道:“報案後,我將此事疑點以及自己的推測去信給六扇門好友。”

“六扇門果真按兵不動,暗地裡派高手跟蹤喬家贅婿,竟從他貼身衣物中翻出不屬於他妻女與老母親針腳的香囊。以及妻女死後,去銀樓買了年輕女子款式的發釵。”

“顯是喬家人一死,他便有所疏忽,雖不敢明目張膽在此時機引人起疑,卻不如以往時時謹慎了。”

“六扇門的高手持續跟蹤,果然逮到對方與一江湖女子私會,那女子名為春二娘,山匪出身,與喬家女婿早有私情。六扇門趁兩人分彆之後,抓住春二娘,用計誘騙春二娘背上喬家滅門命案,喬家女婿被抓,如今將罪責全推於她身,自己卻能憑借不在場證明洗脫罪名,繼承喬家遺產。”

“果真春二娘上當,露出破綻,進而讓六扇門扯出罪證。證明了喬家女婿早有吃絕戶之心,此次魔教卷土重來,正是栽贓的好時機。”

畢竟江湖中人,很多看到那火焰紋章,便什麼都思考不下去了。

周圍人都目瞪口呆了,裴涼道:“在我啟程來此之前,六扇門的人應該已經啟程抓捕喬家女婿,此時如無意外,喬家滅門真凶該在牢裡。”

江家臉啪啪的疼,人真凶都落網了,他們還在這裡借著案子聲討魔教?

裴涼又添了一句:“哦對了,棉花村的案子今天也告破了,我認為最大的嫌疑是該村相鄰一條河,總是相互搶水源的村子,利用外嫁女的便宜,行此惡毒之事。”

“出來之前接到信說是證據確鑿,那些被擄走的孩子大多被販賣出去,已被尋回不少,可做人證,這會兒該是官府在處理。”

那他們在這裡討伐魔教,討伐了個寂寞,結果連著兩件事都不是人乾的。

江家見眾人心緒開始萎靡,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

這樣不成啊!

連忙拋出另一件事:“那秋家小姐,大名鼎鼎的紅楓美人,魔教之人將她擄走,也是留下聖焰紋。”

說著看向在場秋家人:“這裡麵總沒有這些疑點了吧?”

秋家人有些不高興,秋小姐是與裴涼齊名的江湖美人,也是秋家的驕傲,女子被人擄走,家裡早已急瘋,便是找回來,也清譽不在。

但秋家也是真心疼愛閨女,所以討伐魔教的議事毫不猶豫就來了。

如今江掌門當眾說起,他們雖然難堪,但為了討伐魔教順利,還是得站起來承認。

可秋家掌門話都沒開始說,便聽裴涼安慰他道:“放心吧,秋小姐不是被魔教擄走,而是自己跟情郎私奔了,安全著呢。”

“嘶――”

周圍人直抽冷氣,秋家的人都傻了,不知道這會兒該笑還是該哭,該慶幸還是該震怒。

雖然裴涼還沒說原因,可前麵兩起事件,她都輕描淡寫的堪透表麵,千裡之外揪出真凶。

還有數年前江家醜事曝光,以及焚天門隱忍數十年的內應都是她揪出來的。

種種事跡已經證明,這家夥說的話,真彆輕易否認,否則容易被啪啪打臉。

秋家掌門平複了好一會兒心緒,這才咬牙開口:“那,那我女兒到底是與何人――”

話沒說完又被打斷,少林派的大和尚仿似察覺了什麼,陡然起身,將內力融於聲音之中。

在偌大室內聲音仿佛響在眾人耳邊,更傳出了大廳,直指門外――

“施主,既已造訪,何不下來一敘?屋頂寒涼,莫要怠慢了貴客才是。”

眾人猛然一驚,這麼多武林高手,竟然沒有發現有人潛入江家,且近在眼前。

不少人驚得起身,防備的看向門外,透過幾扇寬闊的大門,外麵的景象一覽無餘。

正對著議事廳的垂花門房簷上,幾個衣著頗有異域風情的男女或站或坐,立於上麵。

為首那男子一身紅衣,臉上戴著麵紗,體格頎長偉岸,穿著對中原人來說有些暴露。

露出的手臂和腰身線條結實完美,若非時機不合適,在場大膽奔放的女俠怕是得多流連幾眼了。

但誰都不會將這個外表華麗的男人看做徒有其表的繡花枕頭。

對方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這裡,即便是現在,就站在眾人麵前,也少有人能通過內力感知對方,明明是存在感那般顯眼的一個人。

便是少林寺的大和尚,也明言道,他並非是第一時間察覺對方的。

反倒是那男子身後數人趕來,幾人泄露了氣息,所以才察覺,眾人聞言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有人便認出男子身後一人,是多年人與他們有過一戰的魔教長老,再來對方一身西域裝扮,來人身份一目了然。

江家的人立馬站起來:“魔教妖人,竟敢在我江家放肆。”

那男子卻並不將江家人放在眼裡,而是視線落裴涼身上。

聲音懶散的問:“然後呢?秋家女兒跟誰跑的?”

合著當自己聽八卦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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