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城來到大隊辦公室。
這些日子,這些大隊乾部就是在這邊辦公的。
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大部分都待在這裡。當然還要出去體察民情。
林炎城來的時候,除了李銘亮不在,其他人都在。
張組長看到麵前這個年紀四五十歲的農村莊稼漢,還以為自己認錯了。
明明看起來老實巴交,可為什麼就是查不到他的問題呢?
“張組長,我剛從大橋回來,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說。我能幫到的一定幫。”
張組長壓下心裡的疑惑,請他落坐,“這些賬本看起來很完美。會計說都是你讓他記得這麼清楚的。”
不僅僅隻是記得這麼清楚,甚至每借一樣東西都要登記。如果不按歸定時間還回來,那就要扣工分。
這個大隊管理得比廠子還好,讓張組長十分不可思議。
林炎城從然點頭,“對。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嘛。記仔細一點省得再找人對峙。”
張組長又問起之前的事情,“聽說你們家遭了很多次賊。那些去勞改農場的人都去你家偷過東西?”
林炎城笑了笑,“也不全是。有些是偷大隊的東西。我們鄉下經常有摩擦,但是要說真刀真槍,一是沒那膽子,二是沒有條件。”
真刀真槍也得先有刀有槍才能乾得起來。
把人往死裡打,那首先也得吃飽了才有力氣。餓肚子的時候,大家也隻想著偷東西。
張組長問了林炎城一些問題。林炎城回答得滴水不漏。這些事情,他們隨便找個隊員都能問到,再問他一遍,不過是想麻痹他。
果然閒聊了一會兒,張組長開始問深層次的問題了,“聽說你和史縣長關係不錯?”
林炎城搖頭,“大煉|鋼的時候,我幫著煉出鋼。史縣長推薦我去建築隊。隻能說是認識,不能說關係很好。史縣長日理萬機,哪有空見我這種小人物呢。”
張組長有些意外,他竟沒有扯著史縣長當自己的靠山。
“我看你們隊的賬目很清晰,你們隊的糧食夠吃嗎?”
“對於大部分來說,是夠的。”林炎城這次回答得很含糊。
張組長挑了挑眉,“哦?可是我看你們隊的倉庫一直都有糧食。可為什麼還是餓死人了?”
“他們是得病而死,多少糧食都救不回來的。”林炎城神色淡了幾分。為那些老人和女孩子而惋惜。
他就算再努力存糧食,也無法救活所有人。
張組長動了動手裡的筆,“你對會計怎麼看?他忘記賬的時候,你會凶他嗎?”
這是打算挑撥離間了?林炎城心裡對這種做法很看不上眼,淡淡地道,“他工作很認真。我平時不在,但是他不會因為我不在,就敷衍工作。比我現在帶的那些手下人好很多。”
自從饑荒結束,底下的人就不如以前賣力了。林炎城猜想他們想回家了。可惜上麵沒有下來調令,他們根本走不開。
林炎城隻能讓他們多給家裡寫信。先確定家人的安全再說。
但是得到的結果卻不是很好。多數人的家人都不在了。林炎城每天晚上都能聽到有人哭泣。他除了給他們打氣,也隻能幫著向上麵反應,讓他們回去料理家人後事。
每十人一組,輪著回去。情況倒是有所好轉。
張組長動了動手指,“可我聽底下群眾反應說你這人太霸道,尤其是對徐家人不怎麼好?”
林炎城笑了笑,“我是書記,如果上麵派下來的任務,我不霸道一點。他們能聽我的嗎?就像你們,不是一進大隊,就召集所有人開會嗎?”
張組長臉色變了變,“那徐家人呢?”
“我們大隊什麼姓都有。我對徐家人不怎麼好,是因為他們徐家人專出小偷。一個兩個,是意外,三個四個是巧合,再多,那就是遺傳了吧?”
張組長嘴角抽了抽,又不死心地問,“不是你故意設局害他們的?”
林炎城早想好了說辭,“當初有的犯事很輕,隻判了三個月。可是他們出來後,還沒回到大隊,就又在農場附近偷東西了,很快又被進去了。你說我有那麼大的本事,跑去外麵給他們設局嗎?”
張組長還真不知道。他挑了挑眉,把這話記錄下來。
兩人足足聊了一個多小時,林炎城才離開。
等他一走,女同事走過來,“這人可真滑手。像個泥鰍。”
“何止是泥鰍啊。簡直就是滴水不漏。”
兩人正說著話,李銘亮回來了。
女同事忙問,“怎麼樣?你打聽得怎麼樣?”
李銘亮神秘兮兮地把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他們,“我從一個隊員那打聽到前大隊長和這個林炎城有過節。”
幾人都圍過來,眼巴巴地看著他,“什麼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