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天氣驟然轉冷,一連下了七天傾盆大雨。
天空烏壓壓,一副永不停歇的模樣。
林炎城帶人把蓋好的雨棚檢查一遍。又擔心地裡的莊稼會受這大雨影響,便向領導請假。
領導知道他是大隊書記,再加上他們吃夠了饑|荒時的苦,二話不說就準了。
當林炎城回到五星大隊的時候,吳寶中已經帶著幾個有經驗的老莊稼把式商量好了對策。
吳寶中把法子說了出來,“如果積水太多,咱們在旁邊設立小水溝把水排出去。”
稻田地倒還好說,前後都有小水溝可以排水。但是旱地一般很少設。有人可惜得不行,“臨時挖,肯定會損失部分收成。”
吳寶中攤了攤手,“這也是沒法子。總不能讓小麥淹死。”
幸運的是,三天後,雨勢變小,隱隱有停歇的跡象。照這個速度,小麥倒是不用擔心被雨水淹死。他們也不用再挖小水溝了。
林炎城準備第二日回大橋那邊。
隻是沒想到,當天晚上,淋成落湯雞的林建軍回了家。
他嘴唇凍得發紫,身上的衣服全都濕透,緊緊貼在身上,腳上的鞋子臟汙不堪,好像是淌著泥水回來似的。他手裡捧著一包用油布包著的小包裹,顧不上抹臉上的雨水,抖著嗓子地對林炎城道,“爹,出事了。”
正在吃飯的林炎城放下碗,忙起身把人拉進來。
林建華瞧著五哥凍成這樣,忙回屋幫他找衣服。
林炎城接過林建軍手裡的小包裹,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封白紙黑字的告示。
林建華抱著衣服出來,驚訝地大叫起來,“哎呀,五哥,你怎麼把人家的告示給揭下來了?”
林建軍沒有回答,指著那告示上的幾個人名,提醒他,“爹,你看看!”
羅前進,陳敏芬,羅奚珍,咦?
林建華驚訝地瞪大眼睛,拽著林炎城的袖子,小聲嘀咕,“爹,這個好像是羅奚珍啊?”
林炎城抬了抬眼皮,示意林建軍把衣服換上,語氣不容拒絕,“彆凍著了,快點回屋換衣服去。”
心急如焚的林建軍隻好奪過小六手上的衣服,往屋裡跑。
林建華看著告示,心裡有些發慌,“爹,怎麼辦?五哥會不會?”
受幾個哥哥姐姐影響,小六對羅奚珍也沒有好印象。但是偏偏五哥對她情有獨鐘。
哪怕他再不喜歡羅奚珍,也不好直接說出來。他其實也能感受到他爹對羅奚珍也不怎麼喜歡。要不然他爹也不會遲遲不幫五哥結婚了。
要知道以他爹的能力,還有幾個有本事的親戚,隻要他爹開口,彆說要五百彩禮,就是要一千,都能拿得出來。可惜,他爹就是不張這個嘴。
隱約有跟五哥熬的意思。林建華瞧著也替五哥著急。
照他的想法,羅奚珍出事,反而好了。至少他爹和五哥之間不再犟著了。
但是同樣的,他又擔心五哥會乾傻事。
而林炎城想的是什麼呢?他心裡隻有釋然。該來的總會來。
哪怕他曾經讓小五告誡羅家不要走歪門邪道,可偏偏人家不聽,一條道走到黑。
“爹,你說怎麼辦?”已經換好衣服出來的林建軍連頭發也顧不得擦,向林炎城討主意。
林炎城指著上麵羅列出來的罪名,“這上麵說羅前進貪|汙行|賄和鋪張浪費,都有哪些證據?”
林建軍扯了扯嘴唇,“從家裡搜到了將近三千塊錢,至於鋪張浪費是鄰居們的證詞。”
林炎城把告示卷起來,放在油燈下點燃,“有幾個鄰居們的證詞呢?”
林建軍低下頭,“有七八個。”
林建華瞪大眼睛,驚呼出聲,“這麼多?他們家到底有多不招人待見呐?”
林建軍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心裡也歎氣。羅家往日行事太過高調,看來是被人盯上了。
林炎城敲擊桌麵,淡淡地道,“你嶽父上回升了一級,恐怕也得罪了不少人吧?”
林建軍也猜到了,他心裡拿不定主意,“爹,你有沒有法子?”
林炎城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有法子。你可以主動去承認那三千塊錢是你的。”
林建軍麵上有片刻猶豫。不等他說,林炎城又道,“以你的能力攢不到這麼多錢。然後你可以說那錢是我的。然後讓調查組來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