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一搖了搖頭。
“不,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麼必然是我死。”
葉雅笑了笑:“我還沒聽說過竟然還有這麼用情有意的魔崽子。”
軒一看著她,靜靜說道:“其實在這之前,我一直都很迷茫這一天到來的時候,我究竟會如何選擇,所以我隻能儘量地不去想,或者說努力推遲乃至於不讓這一天到來。”
“但是不久之前,我碰到了一個人,她給我說了一番話,那個時候我就意識到,其實我和她一樣,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隻是自己一直不願意想,或者說不想去承認。”
“我一直以為,像我這樣的人,隻有自己的性命才是最寶貴的,為了活下去我不介意把親媽賣進妓院。”
軒一微笑道:
“如果我能找到自己親媽的話。”
“但是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不過是逞強罷了。”
“我的世界小到隻夠裝下兩個人,但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我,自己隻能選擇一個的話,我隻會選擇姐姐。”
“不是因為我當初是因為姐姐才能活下來。”
“而是因為,我這麼多年所想的隻是如何才能讓姐姐和我一起活下去。”
“如果姐姐死了,那麼我就感覺自己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意義了。”
葉雅看著對方,看著對方平平靜靜地敘說這些話,她有點不理解對方為什麼會對她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
他那樣的人,不是應該處處以假麵示人,永遠說著一套又一套的謊言去蠱惑他人,可是為什麼,葉雅無論怎麼推理,都感覺對方告訴她的話是真話。
葉雅的格物圓滿能力是真理推斷,但是當她的能力告訴她,軒一所說的是實話時,她卻第一次前所未有的開始質疑自己的能力。
她憑什麼能聽到這些真話?
少女看著男孩的眼睛,那一瞬間她有點明白椒月為何會突發奇想要扮演他,並且以這個身份來參加舞會。
椒月的能力是完美扮演,但即使她不使用完美扮演的能力,她依然能夠天衣無縫地扮演絕大多數人,隻要獲得對方足夠多的信息,她就可以模擬對方接近八成的心理活動,從而感知對方的內心。
那麼椒月她大概很想知道,軒一的內心究竟是怎樣的吧。
所以她那個時候才會有和現在的軒一如此相似的眼神,永遠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讓人看不清楚那雙眼眸下隱藏的所有情緒。
那是一雙屬於麋鹿的眼睛,柔軟如湖水的波光下,隱藏著無數的暗流湧動。
所以她慢慢歎了口氣,然後彎下腰拍了拍腳下礁石上並不存在的塵土,然後托著裙子坐了下去,抬起頭看著對方,對方看不到她那雙水藍色的眼睛,但是相信看得到她的善意。
“如果可以的話,可以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嗎?”
……
……
軒一的故事很長,長到足夠讓太陽在海中落下,洇染出一大片如血般緋紅的落霞與海水。
隻是連軒一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和這個認識不過一天的家夥說這麼多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