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紅燭幽暗繾綣,門扉緊閉,軒軼望著眼前的趙雪宜,眼中黝黑如海,雖然暫時相信了她的解釋,跟她來到了這裡,但並不意味著他對對方已經消去了敵意。
他來到這裡,隻是想聽趙雪宜進一步的解釋,尤其是關於我是西城的人這樣一句話。
趙雪宜依然是最初那副平淡自若的樣子,她當然清楚此時的軒軼有多麼危險,但是平靜而今是她最大的武器。
而不是眼淚。
“星耀羽是暗星在蘭陰郡的最高負責人,我在這裡的一大目的,就是監視他的一舉一動。”趙雪宜說出了那個被軒軼殺死的暗部暗線的名字,原本軒軼已經認為自己永遠不會知道的名字。
軒軼點了點頭,對方開門見山,他當然能夠理解對方的意思。
便是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跟蹤監視星耀羽的緣故,並不是存心跟蹤軒軼。
軒軼想了想,最終沒有選擇在這個相對無關緊要的枝節上糾纏,隻是輕微感慨了一句:“西城果然是暗星的最大勁敵。”
“隻是在蘭葉帝國罷了。”趙雪宜不動聲色地更正軒軼的說法,然後繼續說道:“凡是敵人支持的我們都反對,所以暗星想要做的事情,西城都會一如既往地全力破壞,就好像千餘年來這樣。”
軒軼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沒有絲毫尷尬神色。
如果眼下他依然是暗部成員,乃至於說是星城行走,這話聽的當然會十分膈應。
但是現在他是星城逃犯,這話聽起來就不由得舒坦多了。
“那麼你為什麼要出來呢?”軒軼繼續問道。
當初他擊殺星耀羽之後,本來已經打算離開,根本沒有發現藏身暗處的趙雪宜,而這個時候趙雪宜突然出現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這是絕對的不智。
“敢冒風險,那當然是有所圖。”趙雪宜依然笑吟吟地說道:“如果軒公子答應不殺我滅口,那麼雪宜便給軒公子說。”
軒軼看著對方,目光閃爍不定。
殺人滅口,當然是因為對方掌握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而軒軼身上的秘密,任何一件被趙雪宜知道,軒軼就真的會動殺人滅口的心思,隻是被對方直接點明,就多少有點尷尬。
不過和趙雪宜說話有那麼一點好,就是對方非常善於把握對話的節奏,所以雖然是在刀尖上舞蹈的談話,但是至少現在一點都沒有從刀劍上掉下來的征兆。
所以軒軼最後還是笑了笑,表情偏於溫和與玩笑:“如果我現在就想殺你滅口呢?”
趙雪宜略微驕傲地看著軒軼,然後輕輕抬起頭,露出如同天鵝一般修長白皙的脖頸,但是沒有說一句話。
因為一切儘在不言中。
因為束以待斃。
軒軼隻能搖頭苦笑,苦笑,再苦笑,然後歎了口氣:“你說吧,我不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