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靜姝看他說得一本正經,心道還是個小暖男,他自己都才六歲,能幫得了什麼忙?
“你上學了嗎?”
“我媽媽說明年再上學。”
現在的鄉村是沒有幼兒園的,學生都是跳過幼兒園直接上一年級,因此大部分孩子上學的年紀都挺大。還有一些住得比較偏遠的,或是各種原因耽誤入學的,那入學的年紀更大,甚至有的拖到九歲、學校派人來動員才入學。
裴靜姝看顧珊珊一直沒有說話,就摸摸她的頭,“臉上還疼不疼?”
顧珊珊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她,委屈巴巴地點了點頭,“好痛痛。”
裴靜姝微微一想,蹲下身,“哪裡痛?指給我看看。”
顧姍姍摸了下右臉頰,奶聲奶氣地說:“這裡,出水了。”
她說的出水就是出血的意思,裴靜姝看了一眼,對著她臟兮兮的臉吹了一口氣,“還疼嗎?”
顧珊珊點點頭。
裴靜姝又連續吹了幾口,小家夥才終於搖頭說不疼了。
“你的痛不痛?”裴靜姝轉頭問裴朝成。
其實顧珊珊的臉傷得並不嚴重,隻是劃了一道紅痕,有幾顆血珠子。裴朝辰傷得嚴重一些,手背上都去了一塊皮。
“我是男子漢,不痛。被抓的時候火辣辣的,現在已經不痛了。”
裴靜姝看他大咧咧的,跟裴靜龍有幾分相似,不由得淺笑,“那走吧,回去看看房裡有沒有膏藥,給你們處理一下。”
在現在的農村家裡,要找醫藥類的東西簡直比找錢還要難。農村人生病多半是拖,拖得過去就拖,實在是拖不過去,才找赤腳醫生或去衛生院看一看。
就像這次“她”吃了不明藥物,也沒人送她去醫院,用些土法子來治療。見她醒了過來,更沒人提出該去醫院看看。
藥是沒找到,裴朝辰直接在院子邊找了一種叫鐵線草的植物,嚼碎後放到受傷的地方,還給顧珊珊塗了一點在臉上。
裴靜姝看得好笑又心酸。
裴靜龍的確很能乾,他直接用院子邊的碎石和田邊的粘土就搭了一隻簡易的土胚灶,將洗淨的大鍋放上去,就可以煮飯了。
這次分家有村乾部和眾多鄉民在場,又有裴家替她撐腰,顧家倒也沒失公允,糧食基本上是平分的。不過就算是平分,其實也沒有多少。
恰好上個月剛好是秋收,隊裡的生產效益好一些,每個成年人基本能分到三十來斤稻穀。平時可就沒這麼多,不過在玉米大豆紅薯成熟的時候,隊裡會按幾斤稻穀外加玉米紅薯等,組合起來發給人們。
顧家剩了一百七十多斤稻穀,這次分家小孩按半個人算,裴靜姝和顧珊珊一共分到三十斤穀子。
幾十年後人們的生活改善了,或許覺得一個人每個月吃二十斤糧食完全夠了。但是在這個年代,根本就沒有那麼豐富的菜肴肉類和零食水果,米飯是最主要的熱量和營養來源。
而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還要勞作,二十斤糧食完全不夠吃,更彆說家裡有老人小孩的,很多家庭分攤下來根本沒有二十斤。
考慮到裴靜姝的身體狀況,再加上家裡沒有磨好的玉米高粱,裴靜龍隻好把分到的半升筒米淘了下鍋。
看裴靜姝狀態好了很多,裴靜龍就招呼她:“你來燒火,我去擇菜。”
裴靜姝沒有用過這種土灶,不過還好裴靜龍已經生了火,而且用的也是比較好燃燒的乾柴,她隻需要看守著灶爐裡的火,快燃儘的時候往裡麵傳就行。
柴火灶的火候旺,沒過多久,鍋裡的水就開了。這稀飯是真的稀,半升筒米相當於半斤,卻摻了大半鍋水,一眼看去,隻見水不見米,裴靜姝看得歎氣。
今天晚上他們吃的就是稀飯加涼拌空心菜,說是涼拌空心菜,倒不如說是鹽拌空心菜,因為佐料中就隻有鹽,連辣椒都沒有,更不要說薑蒜蔥生抽香油等了。
不放辣椒倒是可以理解,畢竟還有兩個小孩。隻有一點鹽味的空心菜,對吃慣了各種精致食物的裴靜姝來說,真的難以下咽。
裴靜龍給她盛飯的時候,幾乎把鍋裡的米都撈走了,剩下一點也分給了兩個孩子,他就舀了一大碗米湯。
兩個小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倒是端起飯碗吃得津津有味,裴靜姝心中卻過意不去,分了半碗給裴靜龍,“我的胃還有些不舒服,不敢吃這麼多,怕消化不了。”
農村用的多數都是粗陶碗,很大一隻,裴靜姝以前確實很少吃這麼多米飯,更彆說桌上沒有一道下飯的菜。
裴靜龍倒沒有多想,隻嘀咕:“瞧你吃得跟貓一樣,難怪身上不長肉。”
飯後裴靜姝想洗個澡,順便也給顧珊珊洗洗她那臟兮兮的一身,沒想家裡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水。這對天天要洗澡的裴靜姝來說,簡直又是一大無法容忍的折磨。
她看裴靜龍也累了,明天裴靜龍還要早起去掙工分,實在不好再麻煩他去井邊打水回來,隻好將就洗個臉洗個腳就上了床。
顧珊珊還沒有睡,躺在床上睜著一雙黑亮的眼睛看著她。
裴靜姝伸手揉揉小家夥細軟的頭發,“該睡覺了。”
“我等媽媽一起睡。”
裴靜姝有點無奈地笑笑,她還沒戀愛,女兒卻這麼大了。
小家夥見她上來,便把手伸到她麵前,“給你。”
顧珊珊攤開手,掌心是塊小小的薄荷糖,應是先前裴靜龍給她,她沒吃完的。乳白色的薄荷糖有些融化,上麵還沾了灰,小家夥的眼睛卻一片澄澈真誠。
裴靜姝心情複雜,她將薄荷糖接過手,吹掉上麵的雜質。小家夥一臉垂涎地看著她,看得裴靜姝莫名想笑,果然還是很舍不得啊。
不過正因這樣,才更顯可貴。這麼可愛的女兒,原主怎麼舍得拋下?
裴靜姝把乾淨的薄荷糖又還給她,“你吃吧,我吃飽了。”
顧珊珊高興地接過手吃下,糖果對現在的小孩來說,有著無法抵擋的誘惑力。
等顧珊珊吃完,裴靜姝又給她擦了手。小家夥親昵地捧著她的臉,裴靜姝有些不習慣,不過還是沒有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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