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2 / 2)

車開進地下車庫,小鄭的車繞了幾個彎後在一個空車位停下,看來虞宏業的車應該就在附近。虞亭找了個空車位停下車,放在包裡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打開,是小鄭發來的消息:虞董的車在我左邊數兩個。

虞亭收好手機,她繞過副駕駛扶著董雲下車。董雲左手拎包,右手挽著虞亭,笑說:“當媽五年,終於懂事了不少,還陪著我來醫院體檢了。”

虞亭微微抿唇,她斂眉,乖巧說:“媽,人都是會長大的。”

董雲拍了拍虞亭的手背,打趣說:“你是一下從十歲躥到了三十歲。”

虞亭笑著沒說話,路過小鄭開的車,她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不知何時沁出的汗將掌心濡濕。往前又走了十多步,董雲還在念叨著虞亭小時候的趣事,虞亭突然伸手指著一輛黑色轎車,她蹙起眉,眼中滿是疑問,語氣驚訝又意外:“媽,這不是爸的車嗎?他也來亞康了?”

董雲停了步子,她順著虞亭手指的方向看去,確實是虞宏業的車,而且還是前兩年虞明朗買給他的。虞宏業開慣了自己以前的車,虞明朗買的這輛一直放在車庫吃灰。

董雲輕扯了下唇角,沒有多想,她挽著虞亭繼續往前走:“可能是你爸臨時有事,突然改道來亞康了。”

“哪家叔叔最近身體不舒服了?”虞亭隨口問。

董雲凝目,最近好像確實沒有聽到哪家有人身體出毛病來住院了:“我回去問問你爸。”

董雲每年的體檢都在亞康,一邁進門診大樓,她輕車熟路的穿行於各個科室之間。董雲大學時在社團一起玩的一個朋友是亞康的婦科醫生,剛好今天她坐診,見董雲來,她高興的招招手:“我說你今天來了怎麼現在才到我這來?”

這語氣像是早就知道董雲今天來醫院了。董雲問:“你知道我今天要來?”

朋友佯嗔:“你不跟我說,還不準彆人看到了跟我說?我同事跟我說今天在一樓看到你和你老公了,老夫老妻親密得很。”

一個女人?親密得很?

董雲麵上不露,她展眉笑說:“我就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被你先發現了。”

兩人就著董雲現有的體檢結果說了兩句,沒什麼大問題,還有幾項檢查要等到三天後才能出接過,她讓董雲三天後再來一趟。

出了醫院,虞亭又送董雲回虞家。剛剛在那醫生與董雲說話時她就在董雲身後站著,自然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虞亭開著車,故作不經意問:“媽,今天爸和哪位阿姨一起來的嗎?”

董雲心中濃雲難撥,沒了之前的雲淡風輕,她手肘撐著車窗,手支著下巴,心中反複在思考“親密得很”的界定:“應該沒什麼事,我回家問問你爸就好了。”

這話是說給虞亭聽,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車開到虞家,董雲讓虞亭吃了飯再走,虞亭婉拒了。她在虞家吃飯會分散董雲的注意力,不如讓董雲集中精神思考今天的事,不枉費她請了一天的假。

虞亭驅車離開,董雲轉身走進屋內。

坐在沙發上,她沒有直接給虞宏業打電話,而是打給了虞宏業的司機。司機是虞宏業用慣的老人,自然是站在虞宏業那邊,聽董雲問虞宏業的今天的行蹤,他按虞宏業之前交代的告訴了董雲。

虞董今天在朋友家喝茶,那朋友還請了個茶道大師來,現在和朋友正在屋裡品茶。

朋友姓甚名誰、家庭住址在哪一概沒說。

虞宏業年輕時經常四處應酬,老來朋友也就那麼幾個,董雲陪了他三十多年,幾乎沒有不認識的。

董雲沒有給虞宏業打電話,她雙手環胸坐在沙發上,麵色平靜。

虞宏業從外麵回來時已經是下午,他帶著一身疲憊進客廳,赫然被沙發上一言不發的董雲嚇了一大跳:“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

虞宏業不知道虞亭今天陪董雲去亞康體檢了,按照平時,董雲這個點應該在書房裡看書。

虞宏業在董雲身邊坐下,董雲倒了杯水遞給他,溫聲細語一如往常:“我今天還以為你去老李家喝茶了,給你司機打了個電話,想讓他幫我買點老李家小區外邊的那家甜品店的曲奇回來,沒想到你不在老李家。”

虞宏業接過水,當著這麼溫柔的妻子的麵,他難得有些心虛:“前兩天釣魚認識的朋友,還沒給你介紹,下次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董雲點頭,又說:“今天亭亭陪我去亞康做體檢了,我也剛回來沒多久。”

虞宏業心一驚:“亞康?”

董雲疑問的看著他。虞宏業放下水杯:“我是問你身體沒什麼事吧?怎麼想著去做體檢了。”

董雲輕笑一聲:“體檢全部結果還得要幾天才能出來。”

虞宏業點頭,問:“都查了些什麼?乳腺癌這方麵的有沒有查過?我們年齡大了,這些都得好好注意。”

虞宏業突然具體到乳腺癌,董雲食指動了動,她笑:“這還得等醫生的結果出來。”

隱瞞去向、亞康醫院、女性同行、行為親密、乳腺癌……

一連串的事情串在一起,董雲滿麵疑雲,虞宏業今天到底去做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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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亭回甌海彆墅隨便吃了點應付肚子,江求川今晚有個飯局,晚餐隻有她和王阿姨兩個人在家 。

虞亭吃完飯後在屋裡轉了幾圈消食,拿了一堆江豆豆的零食坐在沙發上看電影,享受難得的獨處時光。

江求川是在晚上九點鐘到家的。

他走進屋內,單穿了一件袖子挽到手臂的襯衫,正拉開領帶,單手在解領口的扣子。

沙發上,虞亭曲起膝坐著,下巴擱置在膝蓋上,左手拿著平板,右手正在拿著薯片往嘴裡送。她穿著一身家居服,頭發紮成丸子鼓在頭頂,稀疏的碎發溫柔的貼在脖頸上,燈光為她投下一層暖色濾鏡。

像是電視劇裡在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我回來了。”江求川下意識說。

胸膛下,心臟像是被鼓槌敲得砰砰作響。這種莫名的“家”的感覺讓他收住了滿身利刺,應酬和工作產生的疲憊衝出閥門,頓時遍布全身。

他難得的神情倦懶。

虞亭抬頭,見江求川正向沙發走來,她腦內靈光一閃,雙擊平板暫停,饒有興致說:“現在是一個賢妻良母的劇本嗎?”

江求川將領帶隨手丟在沙發上,在虞亭的目光下,他逐漸走近,在虞亭身旁坐下。

“嗯,”江求川拖長尾音。他偏過頭,搭在虞亭肩上,垂下眼瞼,懶洋洋說:“所以,賢妻,給丈夫靠靠。”

賢妻虞亭被江求川這猝不及防的動作弄僵了半邊身子。她低頭,發現江求川已經合上了眼睛,眉宇間帶著濃重的疲憊。

她在電視上見過作為成功人士的江求川、在江豆豆麵前見過作為父親的江求川、在私下裡見過嘴巴氣死人不償命的江求川、在淩晨見過因為她話多而睡不著覺發臭脾氣的江求川……

作為丈夫的江求川,似乎是第一次見。

虞亭僵著背,沒敢動。腰上的肌肉好像有些酸了,但是,要不……先讓他休息一下,待會再叫醒他。

反正靠一會兒也少不了一塊肉。

不過,好熱。

虞亭甚至不敢伸手去把平板的暫停鍵換成播放鍵,她偏頭,白天沒機會數的睫毛在此刻像一把小扇子似的貼在江求川的眼瞼。

這老男人是睫毛精嗎,睫毛這麼長。

在客廳的一片安靜中,兩道交錯的呼吸聲交彙成一道優美的曲子。

江求川的聲音有些低啞,他慵懶說:“謝謝賢妻。”

說完,他自己低聲笑了。胸腔因笑引起的震動通過接觸傳導到了虞亭身上,她莫名的,也被這份情緒感染,無聲的勾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