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家一起各玩各的,他怎麼玩她都不在乎。可是有感情和沒感情的時候是不一樣的,有了感情,就相當於有了占有欲。
江求川合上筆蓋,他起身走到虞亭身邊:“讀書的時候我喜歡挑戰上限,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年輕的時候我喜歡挑戰極限,玩各種極限運動試探生命。後來接手公司,我就挑戰前幾代人創下來的成績。”
他望著虞亭,平靜說:“如果一生隻活到七十歲,我今年三十五歲,已經完成了前半生所有的挑戰,後半生,我想挑戰能不能和你一起過完。”
他說這話的語氣太過於理所當然,像是士兵在開戰前的英勇宣誓,也像是丈夫在牧師麵前對妻子的不渝許諾。
女人總是喜歡試探自己的伴侶。虞亭問:“如果不能呢?”
江求川淡淡說:“那一定是你先放棄挑戰。”
“如果是你先呢?”
“那我應該沒活到七十歲。”
虞亭飛快伸手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不準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洗完澡關燈睡覺後的夜晚,從隔壁床傳來逐漸均勻的呼吸聲。
江求川平躺在床上,眼睛閉著。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產生的這種想法的?認為和虞亭一起過完後半輩子似乎是個不錯的決定。
可能是一起去度假山莊時聊天散步的那個黃昏,也可能是他在門口等她回家,她陪他一起玩幼稚的台階遊戲的那個傍晚。
他記得她到打呼的那個晚上、酒後發瘋的那個晚上以及兩人像小學生疊羅漢一樣的那個晚上。
當時很糗的往事悄然成為了美好而有趣的回憶。
可能就是從那個時刻開始的。
他呼吸逐漸平穩,隨著時間滴滴點點的流逝而沉沉睡去。
周三上午虞亭又厚著臉皮跟組長請了半天假,組長現在已經習慣了,要是哪一周虞亭沒有請假,那才是有點奇怪。
虞亭和江求川到機場時,虞明朗已經到了,正和董雲、江豆豆站在一起說些什麼。
江豆豆見爸爸媽媽來,高興得直揮手:“爸爸媽媽,豆豆在這!”
“媽,哥。”
虞亭喊完,江求川跟著喊了一遍人。
虞亭拉著董雲的手,不放心的囑咐她一個人坐飛機的各方各麵。
董雲都笑著應下,她拍了拍虞亭的肩,笑說:“媽都多大一個人了,還要你這麼一字一句的交代?”
“我關心則亂嘛。”虞亭順勢撒了個嬌。
董雲摟著女兒,滿臉無可奈何:“行了,都多大的人了。”
“陪媽去一趟洗手間吧。”董雲說。
“行,”虞亭應下,她轉頭看向留守在此處的兩個男人一個男孩,決定委以江豆豆重任:“豆豆,你要看好外婆的行李哦。”
江豆豆這兩天跟著董雲看了不少港劇,他馬上站直身子敬禮:“Yes sir!”
董雲和虞亭去洗手間,董雲上完廁所後補了個妝,她挽著虞亭往回走,步子比來之前慢了不少:“亭亭,你從小長到大,現在結婚孩子都這麼大了,媽媽從來都沒找你談過。”
虞亭笑:“我們現在是要補一次青春期的母女對談,聊人生、聊理想嗎?”
董雲被她逗笑,她推虞亭一把,佯怒說:“說認真的。”
“嗯,你說,我聽著。”虞亭附和。
董雲說:“你還年輕,每到一個新的階段,你都要分清楚,這一個階段裡,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事是什麼?事業?丈夫?孩子?或者是朋友?”
“丈夫、孩子、事業、朋友哪怕是父母,都不是人生的全部,”她手放在包裡,掏出了一塊江豆豆給的巧克力:“就像巧克力一樣,它有可能是牛奶味的、草莓味的,也有可能是夾心的,但是如果巧克力本身沒有絲滑醇厚的口感,這些添加得再多也是無濟於事。”
她將巧克力放進虞亭的掌心,臉上露出孩子氣的笑:“來,收下這塊人生的巧克力。”
“行,”虞亭笑著握住巧克力。
她想了想,說:“爸昨晚給我打電話了,他說,想知道你的航班,我沒告訴他。”
董雲臉上的表情似乎並不意外:“他淩晨聯係上我,說了一大堆,問我今天哪一趟航班,我說是今天下午兩點半那趟,他信了。”
董雲的航班在上午十點半。
虞亭握住她的手,母女倆相視一笑:“你做什麼我都支持。”
送董雲到安檢口時,她已經拉著虞明朗叨叨了一路:“你要是四十歲之前還沒結婚,我管你怎麼想,都得給你找個老婆回來!”
虞明朗最怕董雲和他提這個,當即扯開話題:“媽,快進去吧,到美國了記得給我報平安。”
董雲不滿地看他一眼:“我從今年開始,每年的生日願望都是你快點結婚,有沒有孝心就看你的了!”
董雲走到安檢口,她笑著跟大家揮手再見,鬨了一路的江豆豆不知道什麼時候哭紅了眼睛,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頭埋得很低,手臂擋在眼前,小聲的哭著說:“外婆再見,要記得想豆豆。”
董雲走上來,蹲下身抱住江豆豆,安撫說:“豆豆快彆哭了,哭得外婆心都要碎了。”
江豆豆打了兩個哭嗝,他抱住外婆,小手拍著外婆的背:“豆豆會乖乖的不哭了,外婆也要乖乖的不要心碎。”
董雲進了安檢口,江豆豆振臂大喊:“外婆記得要給豆豆打電話哦!”
“好,”董雲笑了笑:“回去吧。”
她轉身時瀟灑又果決,像是電影裡女俠披著鬥篷跨坐上馬背的那個瞬間,女俠鮮衣怒馬、絕塵而去。
她用背影告訴你,不必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