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她第五次嬌嬌弱弱地準備坐在石頭上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從另一邊踉蹌著走出來一個白衣男人,臉色蒼白得比紙麵還乾淨,淺淡的嘴唇顫抖著吸翮,就在川上晴都懷疑他到底是心臟病發還是小兒麻痹了的時候,他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一旁。
不偏不倚,就倒在川上晴一早看好的那塊大石頭上!
川上晴:......???
明明是我先!
心裡有點淡淡的小委屈,川上晴小心翼翼地走到男人跟前。她倒是沒被嚇到,也沒有驚慌失措。專業英雄必須要麵對各種突發情況,川上晴學過一些簡單的醫療知識,也知道他這隻是暈了過去。
說到底,她捏了捏男人的胳膊,就是身體太弱,體力不支,暈倒在地而已。
她想了想,彎下腰,雙手張開...然後脫下了外衣,給男人蓋上,拍拍屁股就走。
看他這衣服料子也不是什麼差品,能夠在陰陽寮內部自由走動的想必也是非富即貴,川上晴現在作為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姑娘,難道還真的能公主抱他回房不成?
而且,怎麼偏偏她剛走到這花園,男人正正好好就暈倒在她麵前?這種套路,她不用超直感都能感覺到裡麵的詭異。
不過顯然,套路之後還有套路。
她才剛走幾步,背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川上晴低著頭挑了挑眉,卻也不回頭。這時,卻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溫潤的聲音。
“這位姬君,這衣服是你的麼?”
嘿呀?
一計不成又來一計是不?
川上晴眨眨眼,轉過身,低著頭,怯弱而嬌羞地說道:“公子體弱,還請不要客氣,您比我更需要這件衣服。”
“咳咳,”他的身體似乎真不太好,一股弱柳扶風的姿態,坐在石凳上,俊美而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將外衣遞了過來,真切地看著川上晴說道:“姬君年幼,若是因為光的緣故致使姬君生病,定會愧疚難當。”
川上·個子矮是不能言說的痛·晴:......
這人到底是不會說話還是故意的?
“啊,這——”川上晴心裡冷哼一聲,麵上卻更加驚恐地後退了兩步,然後,她猛地向前跑兩步,一把將外衣推回男人手裡,這才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轉身捂著臉跑了。
被她帶著軟萌的笑容,推得差點沒摔屁股蹲的男人:......
第一回合的交鋒,勉強算了個平局。
男人坐在涼冰冰的巨石上,手裡還拿著那件外衣,忽而露出了一抹及其淺淡的笑容。
小丫頭,心思倒是玲瓏狡猾得很。
他這笑容並不像嘲諷,慢慢站起身以後,也不回頭,隻聽得一旁走廊的拐角走出的白發白衣的男人,帶著似有若無試探的問話聲響起。
“您若是喜歡這川上晴,便當一個小玩意兒玩一玩也好。隻是,人類最是反複無常,這丫頭更是野性不羈,不若交由源氏管教一番,再送給邪神大人。”
話音剛落,一聲輕笑溢出。他額前那縷挑染的紅發緩緩落下,在他還未反應過來的瞬間。
男人站起來以後,比源賴光還要稍稍高上半指,他站在陽光明媚的花園裡,渾身卻帶著比死亡還要陰冷空虛的氣息。透過那眼睛,源賴光仿佛能夠看見一雙更為妖異的紫眸,高高在上,猶如神佛,帶著淡淡的警告。
“管教?你還不配。”
源賴光看著男人...或者說這具屍體離開的身影。直到臉頰上那道血痕發出刺痛的感覺,他抬起左臂,輕輕抹開,指尖帶著殷紅的血跡,撚了撚,笑了。
原本早就該下葬的死人,竟然還能這樣在陽光下行走,在陰陽寮教書,這樣模糊生死,超越陰陽的力量,是他畢生的追求。
因此,他是絕對不容許任何人,破壞他的大計。
男人端坐在矮腳桌前,風姿卓越,足太風流,對著畢恭畢敬的陰陽道官微微頜首,眼神落在安靜地站在他身後的川上晴身上,輕笑一聲。
“久聞村上大人馭下有一巫女,小小年紀便靈力深厚,天賦秉然,想必便是這位姬君?可否讓我與姬君單獨聊聊?”
雖然在任何人看來,源賴光此時的表情姿態,都稱得上是翩翩公子,儀態天成,不過川上晴卻仍然能夠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那充滿了,惡念的,眼神。
正巧。
她不躲不避,在陰陽道官身後對他回以微笑。
和同樣充滿敵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