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發小姑娘茫然地收回手, 其實完全不明白男人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大。
還沒等她說些什麼, 源祁光換了個話題,笑眯眯道:“晴其實還是很緊張的吧?否則也不會和我打賭,再折返回去,一探究竟了。”
“我覺得你比我緊張,”川上晴低著頭看了一眼, “再隱秘我也看見了啦!不要再往後退了, 我這麼可愛不吃人啊!”
男人腳步微微停頓了一下, 隨後一臉鎮定地說:“晴你看錯了,我沒有緊張, 也沒有後退。”
裝什麼場麵人啊!川上晴看著他從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到如今規規矩矩的三步遠距離, 真是滿心的吐槽無處宣泄。
可能也是怕她再戳自己的右腰,源祁光輕咳一聲, 將話題重新扯回巫女柚和玉藻前身上。
川上晴一邊和他往回折返,一邊堅定不移地相信,巫女和玉藻前之間是一段如此絕美的愛情,絕對不是源祁光口中的‘大妖忍辱負重隻為一口巫女肉’。
又不是風叔叔小時候給她講過的唐僧肉!
“況且, 玉藻前可是送了我一隻不死竹製成的短笛,”川上晴摸著腰間那隻短笛, 一臉堅定:“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我怎麼能汙蔑這樣一個慷慨大方的好妖怪呢!”
為什麼他覺得即使這樣露出占小便宜一樣狡黠的笑容的晴也尤其可愛?
八岐大蛇默默眨了眨眼睛, 也不和她爭辯, 隻是看著不遠處櫻花樹下的白衣緋褲的巫女, 和她懷裡抱著的那隻皮毛火紅的狐狸,輕輕笑了笑。
“拭目以待吧,晴。”
話音落下,在任何人都無法察覺的間隙,一條猶如小蛇一般黑色的虛影潛入地下,在巫女放下小狐狸的時候,消失在他腳邊。
幾乎隻是瞬間,原本溫順的狐狸忽然炸起紅毛,身形飛快地變大,憑空生出九尾,發出嘶吼的叫聲。
那聲音帶著野獸的狠厲與凶殘,完全不似最開始晴第一次看見他時的軟萌嗷嗚。
他朝著巫女伸出利爪,眼中閃過一絲噬人的紅光!
“晴,再不行動那巫女可就要命喪黃泉了吧?”男人站在她身邊,幽幽地說道,“妖鬼皆從怨恨虛妄執念之中誕生,本性為惡,相信這樣的生物,姬君天真。這次的賭局,是我贏了呢。”
川上晴目光死死地盯著那一幕,卻搖搖頭,沒有插手,在巫女伸出手的那一刻,她終於鬆了口氣,露出一個輕快的笑容。
“你才是要輸了呢,源祁光先生。”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金發巫女背後的弓箭甚至都沒有掏出箭簍,她的手輕輕撫上暴躁嘶吼著的狐狸嘴巴,然後單手握錘,毫不客氣地使出了一招破顏拳!
被一拳砸倒在地裡爬不起來的大狐狸:…???
圍觀的川上晴和八岐大蛇:……?
這可真是一段曲折離奇的‘絕美愛情’。
隨後,巫女蹲下身子,將臉扣在地裡爬不起來的狐狸拽了出來,又伸出手——
大狐狸:QAQ!!!
她輕輕撫上狐狸的嘴巴,眉眼彎彎,溫柔淺笑。
“早就知道是你了,玉藻前大人。”
隨著這句話,暴躁的狐狸徹底安靜了下來,眼中邪匿的紅光慢慢褪去,大狐狸在她手掌心試探性地蹭了蹭,發出討好一般的嗷嗚聲。
川上晴遠遠看著,也笑道;“源先生並未說錯,妖鬼確實多從怨恨虛妄執念中產生,但是要知道,論起執念,沒有任何生物比得上人類。所以,柚子姐姐善意的執念喚醒了玉藻前心中的愛。想必經過這次的坦誠以待,他們應該會更加了解彼此,與這世上任何普普通通的戀人一樣,墜入愛河。可見,人與妖,並非那般界限分明,隻能分庭抗禮,你死我活。也可見,世間上任何生物都有愛與被愛的可能,不論是人是妖,甚至是神。”
源祁光沒有再說話,隻見那大狐狸慢慢地變小,隨後一道白光閃過,身著華服的男人單臂伸出,輕輕摟住金發巫女的肩膀。
巫女漂亮的淺金色與漆黑如墨的長發交織糾纏,俊眉修目的男人溫柔地垂下眼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狹長的眸子便好像蕩起了一股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風情。
有一種美,是超越性彆,超越時代,超越種族的魅力。
川上晴終於頓悟,憑這絕世的容貌,狐狸精被扣上禍國殃民的大帽子還真不冤枉。
而等到這兩個大大咧咧地圍觀還要發表評論的人被發現的時候,川上晴看著玉藻前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
“妖怪的愈合能力這麼好嗎?!明明之前做狐狸的時候,臉都被砸在地裡扣不出來的!”
玉藻前臉上的表情微妙了一瞬,不過這位顯然不是那麼好揶揄的,他看了一眼川上晴腰間的短笛,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川上晴身邊的白發男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幾日未見,我都要恭喜姬君,走出過去,另覓新歡了呢。”
川上晴覺得狐狸精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會扯謊的妖怪,她看也不看在她身後同樣露出深沉微笑的源祁光,義正言辭地否認道:“你在和我開玩笑嗎?他這麼老,又是白頭發,我是眼神不好才會喜歡上這個男人。”
差點維持不住高深莫測的微笑的源·八岐大蛇·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