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銀月好像都被熱鬨的集市染上了煙火的氣息,此時剛剛到集市的尾聲,數盞明亮的福燈冉冉升起,照亮整個夜空。
黑羽白衣,金發飛揚的大妖怪載著她,乘著溫柔的夜風,好像從銀月中穿過,從燈河中穿過一般,川上晴恍惚有種伸出手就可以摘到月亮的感覺。
背上的幼崽不說話了,大天狗輕輕皺了皺眉,雖然覺得人類就是弱小,卻還是又放慢了一點速度,正想著是不是該結束這個莫名其妙的飛行之旅時,忽然聽見她興致勃勃的聲音響起。
“大天狗大人,今夜的月色如此美麗,不若我即興為您演奏一曲,不知您可否賞臉傾聽?”
大天狗:!!!嚇得我差點連翅膀都不會扇了.JPG
想到最初他停在這個小姑娘麵前,不就是因為這夜空中傳來的沒有一個音符在調上的魔音灌耳的短笛聲麼!
在此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人類能夠吹出這樣超越極限的樂曲。
“不必了!”
川上晴隻感受到他在空中猛地一停滯,隨後而來的果斷而堅決的拒絕聲。
“真的,有那麼難聽麼?”她抱著手中的短笛,小心翼翼地問道。
大天狗遲疑了很久。雖然未曾說明,但是這猶豫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有些可惜地想到,之前看到源祁光麵不改色地微笑揮彆,還以為自己的音樂細胞長了出來,結果是她自我感覺太良好,而源祁光明顯耳朵有問題。
隨後,她又像是想到什麼一樣,躍躍欲試地說道:“其實我還是有一首曲子吹得很好哦。大天狗大人您對我的音樂水平認識還不到位!”
她之前在楓樹林為阿幸演奏的那首短笛曲,被他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在回到現代吹給爸爸聽的時候,至少沒有逼得他捂著耳朵逃離。
顯然大天狗是個實誠而溫柔的好妖怪,回想起剛剛聽到的那群魔亂舞一般的短笛聲,對於川上晴口中‘吹得很好’的曲子並沒有一點的期待。
而他也確實是個嘴硬心軟的妖怪,在沉默了一會後,還能□□地說道:“改日吧,你再多練習練習,樂感也需要長年累月的沉積,所以也不必太過氣餒。總要對得起你那一隻不死竹製成的短笛。”
川上晴再次認定,大天狗真是一個好妖怪。
爸爸這個妖怪好好,我想拐回家入贅可以麼?!
感覺到女孩似乎不再糾結於要給他吹奏短笛的事情,大天狗鬆了口氣,穿過陰陽寮高聳的牆垣,將她穩穩當當地放置在地麵上,隨後在準備離開的時候,被拽住了衣角。
他轉過頭,對上一雙眨巴眨巴的大眼睛。
“呐,大天狗大人也會吹笛子吧?可以為我吹奏一曲麼?超想聽!”
人類幼崽為什麼這麼多事!
然而,這樣閃爍著純粹的喜愛的眼神,自從他下山以後,還從未在任何人類眼中見過。
“在這陰陽寮中吹奏,吾自然不怕,但是你作為巫女候選,若是被發現與妖怪勾結,恐怕會被當即逐出。”他勸誡道。
川上晴覺得三連的好妖卡已經可以發給眼前這個頭頂閃著金光的大妖怪了。她笑眯眯地說道:“您吹吧,我不在乎。在我麵前的,才不是他們口中惡貫滿盈的大妖怪,而是溫柔地為我吹奏短笛的友人。”
將妖怪,當做友人麼?
大天狗沉默地,妥協了。
悠揚的樂曲聲便從這個偏僻的花園一角傳出,川上晴索性坐在石階上,單手捧著側臉,聽他在月下的獨奏。
月光柔和而冷清,染得他淺金的發色近乎於銀白,俊秀的臉上帶著淺淺的沉醉在吹奏中流露出笑意,有種彆樣的屬於大天狗獨有的溫柔。
一曲終了,似乎聽到了慢慢傳來的腳步聲,川上晴忽然站起身,走到警惕的大天狗身前,微微地擋住。
“嗬,人類與妖怪?有意思的組合。”
男人穿著最高規格的禦神袍,斜飛的劉海下一雙冷漠的眼睛漫不經心地看著麵前的一人與一妖。他的個頭很高挑,川上晴要昂起頭才能看到他的長相。
猶如神祗一般的冷漠鋒利。
不,他就是神祗。
她認出那衣袍上的花紋,看著男人身後猶如隕落星月的圓盤,不躲不避,不慌不忙,歪頭笑了笑。
“加上您,就是人類、妖怪和神明這樣更奇怪的組合了哦,荒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