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狹路(2 / 2)

棠音輕輕歎口了氣,低聲道:“沒其他法子了?”

昭華聞言,忍不住從那堆話本子裡挑起視線看了她一眼:“今日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想讓他封王開府去?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不喜歡他。但凡和他有關的事情奏上去,那都是吃力不討好。旁人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也就你性子單純,輕易就被人誆騙利用。”

她說著空出手來碰了碰棠音的額頭:“也沒燒啊,怎麼就糊塗了?”

棠音見她誤會了,忙出言解釋道:“不是他讓我來問的,是我見昨日長亭宮裡鬨刺客,人還沒能抓住。我怕刺客去而複返,想著若是能封了王,有了自己的府邸,會不會安全一些。”

昭華聽她這樣一說,禁不住笑出了聲來:“這宮裡安不安全,全看你得不得勢。若是得勢,那全天下可沒有比皇宮更安全的地方了。你看我與母妃在玉璋宮裡住了十數年了,彆說鬨刺客了,就連擦破點皮,那也是大事。”

棠音輕蹙了眉,指尖輕輕絞著袖緣,若有所思。

正往深處想的時候,車輦卻又是陡然一停。

帶得昭華的身子都猝不及防地往後一仰,放在膝蓋上的書落雨般掉了一地。

昭華黛眉一挑,鳳眼裡轉上惱色。她一把掀起車簾來,惱怒道:“這回又是怎麼了?你今日是不是非得去慎刑司—

—”

她話說到一半,倏然頓住了,隻轉過臉看向棠音,略有些輕嘲地掩口笑道:“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這不,撞上如今宮裡最得勢的一位了。”

棠音正彎腰替她撿著落下的話本子,聽到她這樣開口,便又直起身來,抬目往車簾外一看。

入目所及之處,是清一色的脊背與發頂。

駕車與隨車的宮娥宦官們,不知何時,已密層層地跪了一地。

而視線儘處,一輛沉香木馬車緩緩停在道旁。通體素淡,並無甚繁複飾物,隻車壁上鏤刻了一朵小小的紫荊花徽記。

沈棠音目光在那朵紫荊花上一落,眸光頓時便是重重一顫,忙伸手去拉昭華的袖緣,放低了嗓音道:“快,快將車簾子放下。”

卻還是晚了一步。

隨車的宦官已躬身上前,打起了沉香木馬車上懸著的素色錦簾。

一身月華色繡鶴羽紋樣大氅,著同色雲紋錦袍的男子款款自車輦上下來。

他手裡執一柄白玉骨折扇,扇底懸一枚通透羊脂玉雕成的扇墜。隻端然立在日色下,便是通身的溫潤,似一塊雕琢已久的玉璧,自有自的紋理。

“皇妹。”

他淡淡喚了一聲,視線如有實質一般,透過放下的厚重錦簾,落到棠音的身上。再開口時,語聲中便多了幾分繾綣。

“棠音。”

沈棠音知道今日是躲不過了,隻能沉默著將整理好的話本子放在一旁。隨著昭華緩緩步下車輦。

昭華貴為公主,用的自然是人凳。她素來皆是踏著宦官的脊背下輦,可棠音卻有些不習慣,扶著車輦略微遲疑了一瞬,方緩緩探出足尖。

還未曾夠到小宦官的脊背,一身繡著鶴羽紋樣的大氅已垂落在跟前,隨之遞到眼前的,還有一雙指骨修長的手。

沈棠音的指尖一顫,迅速將赤露在外的手指攏回袖中。足尖在小宦官的脊背上輕輕一點,旋即穩穩立在地麵上。

她的目光隻落在遠處的蒼青色的宮磚上,並不上移半分。身子微微一低,福身行了個宮禮。

“臣女沈棠音,參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