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塵埃定(1 / 2)

鼓點愈急,那條金龍卻並未如眾人所想一般,做出愈發炫目的雜戲,而是‘嗤啦’一聲,從中裂開,百十個舞龍的漢子齊齊拎著支撐舞龍的木杆自龍具裡鑽出聲來,趁著眾人還未回過神來時,疾步向玉階上奔去。

奔跑間,他們狠狠將木杆往下一揮,上頭的木套應聲脫落,現出雪亮的白刃。

一時間,禦花園中驚呼聲四起,也有人聲嘶力竭地喊著:“護駕,快護駕!”

護在成帝麵前的金吾衛們也迅速回過神來,與吉祥班之人混戰在一處。

正短兵相接,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宦官中又衝出數人,手持匕首沒命似地向著成帝捅下。

“梓潼救朕!”電光火石之間,成帝一把拉過花顏失色的徐皇後擋在身前。

眼看著匕首就要刺中徐皇後的鳳袍,隻聽破空聲一響,那宦官胸前倏然多了一截在日色下閃著白光的鋒利箭頭。

匕首一偏,正落在徐皇後肩頭,劃開精致的鳳袍,一路帶出鮮血蜿蜒而下。繼而眼前血花如霧爆開,濺了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兩人滿麵。

而遠處,李容徽挽一張自金吾衛手中奪來的長弓,重新搭箭,又射穿了一名刺客的胸膛。

滿地鮮血中,他從容挽弓,眸光卻平靜不動,隻冷冷看著這舊事重演。

前世,萬壽節上,前朝餘孽扮作雜耍班子行刺,刺傷徐皇後,殺死赴宴的大臣貴女二十餘人,重傷者無數。

——實在是太不成氣候了,以至於要他親自插手,為他們添一把柴薪。

而此刻,成帝也看見了他,眸光一亮,厲聲呼喊金吾衛護駕的同時,也高聲對李容徽道:“老七,過來,到朕身邊來!”

徐皇後聞聲,隻咬唇緊緊捂著自己受傷的肩膀,一張玉顏褪儘了血色,目光卻仍舊不住在人群裡巡睃著。

大抵是在尋太子。

李容徽不動聲色地破開眾人,走到高座旁,成帝的身邊,換長弓為匕首,與金吾衛一同擋開了一名撲上來的刺客。

許是動作太大了些,不慎碰落了成帝席案上的玉杯,不輕不重的一聲,落在眼前的修羅場中,甚至引不起徐皇後的側目。

可另一群人,將視線緊緊膠在此處的人卻已看見了,一時間,禦花園中亂象又起。

原本那群刺客一擊不成,在金吾衛的圍剿護衛下已再難得手,便如猛虎入羊群一般,沒命似地刺殺起了赴宴的臣子與貴女,就連服侍在一旁跑得慢些的宮娥宦官也不放過,可謂是殺紅了眼。

此刻,隻聽人群中有人厲聲喊道:“是狗皇帝的太子,殺了他!”

那群殺紅了眼的亡命徒聽見此言,立時便如蝗蟲一般,前仆後繼地往聲來之處湧去。

而正在金吾衛們護持下往金簾邊退的李行衍見情勢急轉而下,麵色也是一變,忙抽出了一旁金吾衛的長劍橫在胸前,以做護身。

“衍兒!”徐皇後見李行衍就要陷入刺客之中,立時便咬牙站起身來,對一旁金吾衛厲聲嗬斥道:“還不快去救太子!”

金吾衛剛應了一聲,卻被一柄長弓擋住了去路。

李容徽不知何時已拾起了棄在地上的長弓擋在他的麵前,輕聲開口:“皇兄自幼由名師傳授武藝,自非常人能比。又有隨行的金吾衛相護,對付幾名刺客,不在話下。”

“你!”徐皇後麵色更差,若是左和還在,這些烏合之眾自然傷不了李行衍,可如今左和已死,身邊儘是些不會武功的宦官,場麵混亂中,金吾衛們自顧不暇,萬一有個閃失——

她不敢再想,隻捂著自己肩上的傷口側身對成帝疾聲道:“陛下,他置衍兒的安危於不顧,分明是狼子野心!”

“若是將此處的金吾衛都抽調去回護皇兄,那誰又來護著父皇?”李容徽輕輕抬眸,淺棕色的眸子於日色下冷得像是覆了一層霜雪,語聲裡也像是攜裹了冰淩,一寸一寸,割裂人心:“難道在娘娘眼中,皇兄的安危,比父皇的性命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