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鹿死誰手(2 / 2)

今日是李行衍納陸錦嬋為良娣的喜日,東宮中自比往日要熱鬨許多,前來賀喜之人絡繹不絕。但在看到李容徽之時,卻皆是微微一愣,旋即紛紛拱手熱絡道:“瑞王殿下。”

往日裡他為聖上厭棄的七皇子李容徽時,在宮中就連奴仆都想欺他一頭。而如今立了功業,成了瑞王,卻又成了人人趨之若鶩的新貴。

朝中冷暖,不過如此。

他一路行去,這客套之聲,便也如烽火一路鋪開,一直綿延至東宮正殿,令正在宴客的李行衍豁然轉過視線,淩厲看向此處。

因隻是納個良娣,並非迎娶正妃,李行衍便也未著喜服,隻一身重緋色的常服,算是給了體麵。可麵上卻無半點喜色,尤其是看見李容徽後,更是冷如霜雪,恨不能以目光將其千刀萬剮。

“皇兄。”李容徽輕輕牽唇,對李行衍笑道:“聽聞今日皇兄大喜,臣弟特地過來討一杯喜酒。想必皇兄不會吝嗇。”

李行衍冷笑,將視線落在他身上的墨色鑲金蟒袍上,隻覺得胸口的怒意愈發翻湧,忍不住當著眾人之麵便厲聲道:“來討一杯喜酒,需要穿著蟒袍?”

隨著他此言落下,整個熱鬨的花廳轉瞬便靜得針落可聞。

皇位相爭,諸位皇子間麵和心不和,私底下劍拔弩張也是常事,但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將這等事擺到台麵上來的。

一時間,倒也不知是該說李容徽膽大妄為,還是太子浮躁,少了幾分沉穩。

李容徽被他問得微微一愣,像是為他的鋒利之言所傷一般。沉默了一瞬,才緩緩道:“皇兄誤會了。臣弟今日辰時才於禮部行的冊封大禮,其後未來得及更衣便去了相府之中納采。納采罷,已近正午,臣弟怕回宮更衣趕不上皇兄的喜酒,因而才匆匆而來。還請皇兄見諒。”

此言一出,宴席中人更是麵麵相覷。幾位善於見風使舵的,更是自心中重新盤算起了朝堂的風向。

畢竟如今太子與皇後失寵於成帝,而李容徽卻新封了瑞王。若是再與權相聯手,那將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而其中更有一人大著膽子站起身來,對李容徽拱手道:“瑞王殿下這是打算與相府結親?”

“是。”李容徽眸底鋪上了一層笑影,於人前應下,又對李行衍道:“等臣弟大婚之日,皇兄可要記得來喝上一杯喜酒。”

‘噗通’一聲輕響,卻是李行衍手中金杯應聲墜地。

他仿佛再也控製不住,大步上前,嘶聲道:“你說什麼,你要與誰結親?”

李容徽抬起目光看向他,唇角的笑意愈盛,透出幾分輕嘲:“沈相隻有一位女兒。”

李行衍本就心思浮躁至極,聽見他這般開口,氣得連呼吸都有些顫抖:“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臣弟何時騙過皇兄?”李容徽笑望著他,將他此刻的狼狽之態一一納入眼中,平靜道:“明日便是瑞王府向相府下聘之日。若是皇兄有意,可在相府外,與百姓一同旁觀。”

“你——”李行衍被他氣得臉色都有些發白,正摁那不住,想讓人將他趕出東宮之時,卻聽李容徽倏然轉了話鋒:“想不到皇兄如此關心臣弟的婚事。可今日,畢竟是皇兄的大喜之日,臣弟便不喧賓奪主了。”

他說著,自袖中取出一枚白玉佩來,笑著道:“這塊玉佩,是父皇因臣弟誅除亂黨有功而賞,如今便贈予皇兄,祝我大盛江山,國祚綿延,海晏河清。”

“還請皇兄不要推拒。”不待李行衍開口,他便主動將玉佩放進了李行衍的掌中。手指也順勢落在了李行衍的右臂上,使了幾分暗勁。

隨著李行衍一聲痛呼,白玉佩應聲落地,於眾目睽睽之下,摔得粉碎。

“這可是父皇賞賜的東西。”李容徽長睫垂落,昳麗的麵容上顯出難過之色:“臣弟知道皇兄厭惡臣弟的出身,可即便如此,也不該拿父皇賞賜的東西出氣。”

李行衍麵色驟白,一時間連疼痛都已忘記。

毀壞禦賜之物,本就是蔑視君上重罪,加之李容徽方才那一席話,更是將這枚玉佩,推到了‘國祚綿延’的高度,他當眾將其毀去,若是有心之人傳揚出去,更有謀逆之嫌。

“分明是你暗算孤!”他握著自己的右臂,咬牙道:“你身著蟒袍而來,本就意在尋釁,更是趁著獻禮之時,故意傷人,意在構陷,其心可誅!”

“眾目睽睽之下,臣弟如何傷人?”李容徽麵上難過之色愈盛,卻仍舊是謙恭道:“若是皇兄覺得是臣弟意在傷人,那便請太醫來當場驗過傷勢,若是臣弟所為,那便依大盛律法嚴加懲處,臣弟絕無二話。”

李行衍麵色愈寒。畢竟他右臂經脈已斷,自然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請太醫驗傷,便隻能厲聲道:“萬壽節上,眾人皆見我為刺客所傷,如今你在我的傷勢之上下手,又如何能夠驗出?”

李容徽微訝,嗓音也輕輕抬起,足以令宴席之中所有臣子聽清:“萬壽節之事已過去如此之久,皇兄右臂上的傷勢還未曾痊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