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想一想,也是微微一驚:“難道瑞王殿下這麼早就來了?”
棠音正坐在玫瑰椅上,有些揣揣地看著兩人,聽檀香這麼一說,也是一驚,下意識便握了白芷的手道:“可我連衣裳都還未換,是不是太失禮了?快,快,頭發隨意綰一綰就好,先將衣裳換了。”
白芷也是一陣慌亂,剛想將布巾撇下,卻聽槅扇外墨蘭輕笑著道:“瑞王殿下的隊伍依禮要辰時之後才能到相府。如今,是昭華公主帶著侍女來了。說是急著要見小姐,奴婢便趕來通傳了——”
她話音未落,遊廊上又是女子帶笑的嗓音響起:“棠音——棠音你可起了?”
棠音立時便聽出,這是昭華的嗓音,應當是等不及墨蘭回話,便仗著公主的身份自個兒進來了,也像是她素日裡行事的作風。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隻穿著一身寢衣不好出去,便讓身邊的白芷將昭華引進了閨房裡來,而檀香也趁此機會,匆匆往後院裡找榮滿去了。
昭華甫一進來,便讓房內服侍的侍女都下去了,自個兒拉著棠音的手笑道:“聽聞今日裡李容徽要來下聘,我特地起了個大早,趕著宮門一開,便出宮尋你來了。”
棠音秀臉微紅,隻輕聲道:“其實你不必起那麼早的,瑞王府的隊伍要辰時才來。”
“不早能成嗎?”昭華豎起秀眉,惱道:“旁人如何我不管,我家棠音出嫁,無論是排場還是聘禮,都得是盛京城裡的第一份。若是我來的不早,豈不是就得眼睜睜地看著李容徽怠慢了你?”
棠音被她說得輕輕一愣,隻低聲道:“他何時怠慢我了?”
昭華又是心疼又是恨鐵不成鋼地橫了她一眼,開口道:“李容徽什麼出生你也知道。長亭宮什麼樣子你也見過。你指望他能拿出多少聘禮來?彆到時候寒寒酸酸地帶了個二十抬,四十抬過來,還比不上一些小門小戶,平白惹人恥笑。”
她說著,輕握住了棠音的手,又笑道:“不過你彆擔心,長亭宮裡沒有的,我玉璋宮可不缺。我給你帶了八十抬聘禮過來,就放在城外的莊子裡。到時候無論李容徽帶多少,我都給他加上八十抬,至少不能輸給納了個良娣的李行衍。”
棠音聽了微微一愣,旋即也是心間震顫,感動之餘,卻隻緩緩搖頭道:“昭華,我知道你的心意。可這八十抬聘禮,我不能收。”
昭華也是一愣,旋即蹙眉道:“為什麼?我送你的,你收下便是了。我玉璋宮裡難道還缺這區區幾抬聘禮不成?”
她雖這樣說著,棠音心中卻仍是明鏡一般清楚。
她與李容徽的婚事定得急,幾乎是剛傳出消息,便已到了下聘的日子。短短兩三日光景,昭華又如何能暗中準備好八十抬聘禮。
隻消深想一想,便知道這是將儷貴妃替她準備的嫁妝提前拿來,給她充當聘禮來了。
棠音也知道昭華的性子,她決定的事,很少有更改的時候。便認真想一想,這才輕聲哄她:“李容徽與我說過,聘禮必定不會比東宮給的少。那至少也是八十抬,若是再加上你的,可不就是一百六十抬?滿盛京城都找不出這樣的規製,也太招眼了一些,還是算了吧。”
她這般說著,心中卻隱隱有些打鼓——她給檀香的錦盒裡的東西全當了,再買個二十抬嫁妝應當是可以的,若是儉省些,四十抬也不是不行。
加上原本李容徽給她準備的嫁妝,勉勉強強八十抬應該還是能夠湊足的。
這般想著,她便也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也輕握了昭華的手笑道:“那就這般定下了,聘禮你還是給抬回去。隻要有你在這陪我,便比什麼都強。”
昭華聽她這般說著,也笑道:“那是,想當初二皇兄成婚的時候,想讓我提前過去陪陪二皇嫂,我都嫌要起得太早,不樂意過去。全盛京城,不,全天下,也就棠音你有這個麵子。”
她說罷,兩人又笑鬨了一陣,便讓外頭等著的白芷與墨蘭進來,一道為棠音梳妝打扮。
等日頭徹底自雲後出來了,棠音便也打扮停當,緩緩自玫瑰椅前站起身來。
正攬鏡自照時,卻聽回廊上腳步聲匆匆而響,是侍女梅蕊緊步過來,站在槅扇外氣息還未喘勻,便匆匆開口道:“小,小姐,是瑞王府的下聘隊伍到了。”
棠音麵色微紅,還未邁開步子,便見身旁的昭華先她一步,緊步走了出去。
隨著槅扇外垂落的金簾‘嘩啦’一響,昭華的嗓音也清晰傳來:“瑞王府的下聘隊伍到了?他帶了多少抬嫁妝來?”
她說著,不給梅蕊答話的機會,便又急急道:“八十抬?”
棠音也有幾分緊張,忙也緊步自閨房裡出去,剛走過垂落的金簾,便見到梅蕊正大口喘著氣,一時答不上話來,隻一個勁地搖頭。
昭華麵色一冷,又道:“六十抬?”
梅蕊依舊搖頭。
昭華貝齒緊咬,一張豔麗的麵上滿是惱意:“四十抬?”
仍是搖頭。
棠音立在兩人跟前,略微遲疑一下,還是小聲開口:“是二十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