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番外·前世(六)(1 / 2)

小可愛看到這個的時候,是訂閱比例不足50%啦QVQ有3天延遲

“至於太子殿下……”

棠音遲疑了一下,倏然想起自己最後一次見到太子,便是花朝亭外不歡而散。因而,太子也未必是來尋李容徽的不是,或許,僅僅是差人來請自己過去,將當日之事說開罷了。

隻是父親叮囑在先,這件事不好言明,她隻好輕聲改口道:“太子殿下,也未必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她說著微微垂目,見他露在鬥篷外的手指凍得有些青白,便替他折下了袖口掩住了指尖,又安撫似地抬了抬唇角,輕聲哄道:“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我與殿下之間,也不會因你起了嫌隙。”

畢竟,嫌隙的起因是那場夢魘。雖不能言明,卻也不能任由他攬在自己身上,一味自責下去。

她說完,又靜靜等了一會,始終沒得到什麼回應,便下意識地抬起眼來,望向他。

殿宇內天光暗淡,又不曾點燈,李容徽的麵容沉在這蒙昧的光線中,本就色澤冷白的麵孔,愈發凝霜堆雪般不見半分血色。

隨後,搭在她袖口上的指尖也慢慢移開,放回自己的膝上。

他的指尖往回縮了一下,似乎是想攥緊,但是旋即卻又鬆開,若無其事地將手中被握得有些發皺的帕子理平,疊好,給棠音遞了過去。

沈棠音下意識地伸手接過,指尖剛觸及到柔軟的布料,便聽見他終於開了口,嗓音略有些喑啞。

“那你今後,是不是不會再來了?”

沈棠音愣了一愣,隻覺得隨著這句話一出口,自己手裡的帕子都無端重了許多,卻是李容徽緊緊握住了帕子一角,不肯放開。

帕角上繡著的青竹葉,都被他給捏得皺成了一團。。

棠音遲疑了一下,不敢承諾什麼。

畢竟誰也不知道,父親那一句‘查下去’之後,又會是什麼情形。

好在隻是頃刻的功夫,帕子上的力道一鬆,被揉皺的青竹葉旋即到了她的手裡。

眼前的少年仍舊半跪在她跟前,隻輕抬起眼來,桃花葉般形狀美好的眼尾有些泛紅,語聲微低,透著幾分難過:“那你……能和我去一個地方嗎?我怕過了今日,便沒有機會了。”

棠音這才發覺,他是一直半跪在自己跟前與她說話的,忙伸手將人給扶到木凳上,這才輕聲問他:“是什麼地方?”

“是我無意中發現的一個地方,那裡有一株十年的木芙蓉樹。宮裡常有宮人偷偷在其上掛紅繩許願,聽說尤為靈驗。而如今,正逢花開的時候。我想去還之前許下的願,你……能陪我一起去嗎?”他小心地抬目看了她一眼,又慌忙補充道:“離這裡不遠,一炷香的時辰便能到。”

話都到了這個份上,棠音也軟下心來,輕輕點頭。

她自小木凳上站起身來,往槅扇外望了一眼,見天光才升起一線,時辰方早。又想起李容徽說的,隻一炷香的時辰,便也沒去偏殿裡喚上白芷與榮滿,隻獨自跟著李容徽往殿外走。

兩人出了長亭宮,由李容徽領著路,一路往北麵走,愈走愈是偏僻,起初間或裡還有一兩名宮娥宦官步履匆匆而過,等走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後,身旁已連個人聲也無。

安靜的,簡直不像是在皇宮裡,而是什麼無人的荒郊。

棠音下意識地抬眼看了看身邊的宮室,見皆是一副破敗多年的模樣,便小聲問李容徽:“這裡的宮室,怎麼全都荒著?”

李容徽抬目望了一眼,眸光有一瞬的幽暗,旋即又平複如常,隻輕聲答道:“是父皇的王貴嬪失寵後鬱鬱寡歡,在殿內懸了梁。之後這一片宮室,入夜時,便常有不乾淨之事發生。即便是召了法師過來也無濟於事。宮中人心惶惶,這一片殿宇無人肯住,便也逐年荒敗下來。”

棠音聽了,隻覺得身上一陣發寒,忙收回了視線,一雙眼睛再不敢往旁側的宮室裡看,生怕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你,你不是說有許多宮人來許願的嗎?怎麼是不乾淨的地方?”

她說著忙加快了步子,離李容徽近了一些,攥著袖口的手指有些發顫:“可這是白日裡,白日裡,應當是不會發生什麼的吧?”

她顫抖的語聲方落,走在前處的李容徽便停下了步子,修長的手指穩穩地握住了她的袖緣。

“彆怕。”他的聲線低醇,似連綿陰雨後,第一縷月光照在庭院花枝上,無端令人覺得心安。

棠音愣了一愣,轉過目光看向他。

李容徽並沒有回頭,隻輕輕握著她的袖緣,帶著她往前走。一張昳麗的麵孔,全隱沒在淺金色的日光裡,看不清神情。

“彆怕。”他又重複了一次,語氣平靜而柔和:“王貴嬪即便真有魂魄在世,她要帶走的,也一定是我,而不會是你。”

他的語氣這樣平靜,以至於棠音覺得自己慌亂的心也隨之漸漸凝定下來,不再如最初那般惶恐了,隻略帶疑惑地輕聲問他:“為什麼她一定會帶走你?你認識她嗎?”

李容徽眸底暗芒微深,須臾卻又輕輕笑起來:“我聽宮人們說過,孤魂野鬼害人的時候,每回隻能帶走一人。隻要我走在你前麵,她就帶不走你。”

棠音微微一愣,旋即蹙眉道:“那你怎麼辦?”

話音方落,一陣淺淡的木芙蓉花香便隨著語聲湧入鼻端。

繼而,李容徽低醇的嗓音也輕輕響在身側:“我們到了,這便是我與你說過的地方。”

爹爹、阿娘、哥哥、昭華……這些都是她十分重要的人。

她遂彎起一雙杏眼,十分篤定地答道:“那是自然。”

李容徽寬袖下的手指收得愈發緊了,幾乎要攥出血來,長睫垂得低低的,壓著眼底洶湧的暗色。

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