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月事(1 / 2)

兩人靜默的對視著,周遭人難免有種難以融入其中的尷尬,還是魏安鬥膽問道:“陛下,錢主子該如何處置?”

其實他方才在廊後就看了個一清二楚,隻覺錢婕妤跟耍猴戲一般使勁出醜,料想鬨不出大風大浪來,及至見她發狠要扇林美人巴掌,這才匆忙上前攔住——魏安打心眼裡看不起這錢氏,粗鹵無禮還是其次,關鍵沒有半點自知之明,她以為陛下不見林美人,難道就會見她?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

這會兒魏安輕輕鬆鬆就將錢婕妤兩隻胳膊鉗住,錢氏疼得說不出話來,竟連請罪都忘了。

楚鎮壓根懶得理會,隻道:“送回她宮裡去吧。”

這大熱的天,誰有工夫窮折騰。

魏安故意問道:“那這樣東西呢?”說著點了點地上的食盒,裡頭的菜色甚為精細,也不知是否錢婕妤親手做的。但無論如何,彆人遠道而來總歸是一片心意。

楚鎮卻已自顧自攜起林若秋的手,淡漠道:“扔回去吧,朕今日去瓊華殿用膳。”

錢婕妤終於絕望了,她瞪著那碟被打翻的鱔絲,怎麼也想不出哪兒出了錯,明明是請教過太醫才專程挑出的這道菜,為何陛下會不喜歡呢?

林若秋隻在心底替她一聲歎:讓你不識好人心,這下受到教訓了吧?

不過錢氏的失敗也許倒促進了她的成功,若非此人貿貿然竄出來尋釁,楚鎮未必肯立刻見她。某種意義來看,她該感激這個錢氏。

回去之後,林若秋不敢再耽擱,立刻命人去禦膳房叫膳,尤其打聽得皇帝連午膳都沒怎麼用,這會子想必早就餓了。

雖還不到晚膳的時辰,禦膳房卻風風火火的送了四菜一湯過來,這還是光開胃的,重頭戲在後頭——想必那幫子人此刻已忙得連軸轉,生怕惹得皇帝不喜。

林若秋不得不感慨,宮裡果然是個看人下菜碟的地方,先前她“失寵”那幾日,叫幾盤鮮果都得看人家臉色,這會兒他們卻自發自覺的奉承起來了。當然這也不能怪他們趨炎附勢,形勢比人強,誰都是願意趨利避害的。

林若秋沒法去強求每個人做到公平無私,她隻能牢牢抱緊皇帝這棵大樹,以此起到點狐假虎威的作用。

楚鎮見她神情非常奇異,不禁笑道:“在想什麼?跟個過冬耗子似的愁眉苦臉。”因夾了塊江珧柱到她碗裡。

林若秋呲溜吸進嘴,隻覺舌頭都快鮮到化掉。她還真像個過冬耗子哩,一飲一食皆係於他人之手,怎能不發愁?況且皇帝的體質雖說稍稍特殊了點吧,她也未必就不會有失寵的風險,就算隻是精神戀愛也得看臉吧,她又不能像天山童姥那樣永葆青春。

還是有個孩子好,對宮裡的女人而言,丈夫都是靠不住的,皇子公主才算得真正的依托。可惜,她也隻能在心底乾想想,大約一輩子都無法得償夙願。

見楚鎮問起,林若秋便揀能答的都答了,孩子的事當然一字不提,這在她看來是禁忌,亦是皇帝的禁忌,林若秋隻著重講述了這些日子尚宮局對自己的“苛待”。

誰知楚鎮聽了不但不同情她,反而拿她取笑,“如此說來,若非尚宮局那起子黑心混賬克扣你的份例,你還想不到來見朕?”

林若秋心道你不也沒來找我麼,不過跟皇帝講平等就是個笑話,她自然不會在這上頭爭高低,隻哼哼兩聲,“那也得見得著呢。”

楚鎮這才意識到原是自己命魏安將人攔在門外的,臉上不禁稍窘,繼而坦誠道:“是朕不好,朕不該因這個對你諸多猜疑,以後再不會了。”

林若秋發起了呆,她沒想到皇帝會主動向她認錯,這叫她說什麼好?說他沒錯?可楚鎮在這件事的確做得不妥;但也不能就勢認下,他是天子,天子是不該有錯的。

楚鎮等了半晌沒等到回應,俊白的麵皮不禁泛起赤色,氣咻咻的望著對麵。

林若秋可算醒過神來,忙訕訕道:“其實臣妾也有不是,早知如此,就該先跟陛下解釋明白……”

至於解釋什麼,那當然得靠楚鎮的想象補足,反正她言儘於此。

皇帝的理解力果然驚人,很快懂得了她的意思:她可以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隻要皇帝願意陪她演下去。

這樣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的確是少有的,楚鎮從桌子底下捉起她的手。

林若秋則柔情滿懷的反按住他的手背,繼而靦腆一笑。

很好,達成共識。

這一晚楚鎮便再度在瓊華殿歇下。

林若秋怕勾起他的心理陰影,特意挑了件保守些的寢衣,從領口到袖口都牢牢有紐子覆蓋住,即使不比粽子那麼厚,也和蠶蛹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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