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要生了(1 / 2)

哇, 好崇拜好有男子氣概呀,不過林若秋一想到他以皇帝的身份來威嚇一個小孩子, 就覺得——楚鎮其實還挺小心眼的。

不過她就喜歡他的小心眼。

身上的壓力一解除, 林若秋的語氣變得鬆快許多, “陛下快來嘗嘗,有新做的鬆鼠鱖魚。”

楚鎮卻按著她的手,目光幽長地道:“彆急,朕還沒說完呢,太後讓朕在京中遍訪名醫,務必要看好蘭兒的臉。”

林若秋的身子又有些僵了, 半晌方訕訕道:“其實男孩子留道疤也沒什麼,反而更顯威武……”

聽這意思, 那熊小子的一家三口不會得長留京中嗎?整日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林若秋可半點不想跟這家人扯上關係。

林若秋委屈巴巴地看向他,“陛下……”

楚鎮點了點她的腦門,歎道:“朕真不知你是膽小還是膽大了,每常出去也不多帶幾個侍衛, 譬如今日哪用得著你自己動手, 隻要你一聲令下,自會有人代你出麵,豈不省事方便許多。”

林若秋眨了眨眼,皇帝這是在教她如何借刀殺人?這三觀有些不對吧。固然紅柳是貼身照顧她的侍女,林若秋舍不得將她推出去,可換了侍衛林若秋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將人推出去頂缸呀!

不過在對待人命的態度兩人是不可能一致的, 林若秋也無須以自己的三觀去強行苛求。楚鎮是最高級彆的封建統治者,且自幼生長在鮮血淋漓的宮廷,他對無關於己的生命存在天然的漠視,至於林若秋麼……反而她又用不著打打殺殺的,她隻需安心待在楚鎮為她營造出的避風港裡就好。

楚鎮道:“你放心,這回就算你要他們留下來,他們也決計不肯。適才朕提出,鄴王夫婦可自行前往封地,蘭兒則照舊養在長樂宮中,朕會為他請最好的大夫,等再過一兩年,亦會為他請先生進學,甚至連將來的親事都可幫忙說項,結果鄴王妃半點不領情,反而急急忙忙把蘭小子引出了宮,唉,怎麼就沒人能體會朕一片苦心呢?”

林若秋聽他在那兒裝模作樣地歎息,心道這男人才真正叫狡猾透頂,明知道鄴王妃隻有這麼一個兒子,還威脅人家母子分離,連婚事都一手包圓,這是把楚蘭當質子麼?鄴王妃能放心才怪哩。

但不管怎樣,問題總算已解決了,正好皇帝過來,林若秋便立刻命人傳膳。她受了點驚嚇,亟須吃些東西鬆緩精神。

楚鎮看她連肉帶湯汁將那盆鬆鼠鱖魚嘬得乾乾淨淨,順帶還消滅了兩個碗口大的饅頭,感到十分驚奇——他已很少見小姑娘展露出如此驚人的食量,可能背地裡有過,但當著他的麵林若秋已算得克製了。

楚鎮的胃口亦被她帶動起來,比平時多加了一碗飯,又添了半碗湯。

可林若秋吃著吃著,卻忽然陷入沉默之中,手上也停頓了。

“在想什麼?”楚鎮對她的心理活動總是格外有興趣,可能就像楚蘭觀察阿寶那樣,有一種天然的好奇。

“我覺得……還是生女兒好。”林若秋悶悶不樂的道。原本她對生男生女都是無可無不可的,可見識過楚蘭那混世魔王般的個性,她不禁擔憂起自家孩子來——當然楚鎮的性格是沒得挑的,可基因這種東西誰說得準呢?也許楚家人的暴戾基因會在她兒子身上重現出來。

楚鎮笑道,“八字都沒一撇的事,你就急了?”

他拉著林若秋的手,柔聲而堅定的道:“若咱倆幸得一女,朕務必會使她成為天下最恣意無憂的公主;若生下的是男兒,朕則將教他抱負與擔當,使其上不愧於天,下無愧於地,你覺得如何?”

也許所有的父親都曾立下這樣的豪言壯語,至於做不做得到卻是另一回事。不過林若秋覺得,自己還是該試著信任他,楚鎮當然會比那位鄴王做得更好,她也不見得就比鄴王妃差,有他二人的共同努力在,想必是不必擔心孩子長歪的。

林若秋看向他鄭重宣誓的眼,情不自禁點了點頭。

魏語凝在長樂宮的天井裡已跪了一天一夜,陸續有小宮人從她身邊經過,目光中滿是好奇,似乎不解魏太後為何突然將侄女叫來責罰,又為何不許人知道。

魏語凝強忍著針刺般的注視,努力挺直脊背,她早該習慣這樣的嘲笑,不是麼?

不知過了多久,天又黑了一遭,方姑姑才輕手輕腳地從裡頭出來,小聲道:“娘娘,太後請您進去敘話。”

“有勞姑姑。”魏語凝低低謝了一聲,吃力的從地上支起,因粒米未進的緣故,身子難免有些虛弱,可她仍是站得筆直。

方姑姑見她神色自若的搴簾進去,心底疑惑更深,姑侄倆說話有什麼可瞞人的?可太後娘娘連她也趕了出來,委實令人匪夷所思。

內殿裡,魏太後見侄女形容憔悴委頓,冷笑道:“哀家讓你在外頭靜思己過,看來你還算老實。”

魏語凝靜靜道:“臣妾不知所犯何錯,但太後要罰,臣妾也隻好受著。”

“哀家原以為你算得有擔當,誰知竟也學會抵死不認那一套。”魏太後愈發冷笑連連,“你敢說蘭小子那事不是你攛掇的?他一個小孩子懂得什麼,若非有人存心誘導,怎會盯著林氏不放?林氏的肚子礙不著旁人,也隻有你巴不得除去罷?”

“娘娘說些什麼,臣妾仿佛聽不明白。”魏語凝詫道,“蘭小子自己犯渾與臣妾何乾?娘娘就算慪氣,也不該將這氣撒在臣妾頭上。”

見她一味抵賴,魏太後也懶得多做解釋,隻漠然道:“你認不認都無妨,哀家已打聽清楚,阿寶失蹤的那段日子,隻有你宮裡傳出過犬吠,你又曾在長街上與楚蘭說過話——自然了,那孩子素來與你親厚,誰能想到你會害他呢?”

“殺一隻小狗,就能換走一條人命,多劃算的買賣!”魏太後譏諷的笑了兩聲,遽然起身,狠狠扇了她一耳光,厲聲道:“蘭小子一向視你為敬愛之人,你怎能利用他做那種事?幸而這回林氏的胎安然無恙,若她真有何差池,你以為蘭小子單止臉麵被毀那麼簡單?”

魏語凝捂著臉上被護甲劃出的血痕,輕輕笑道:“那又如何,您何嘗不是蘭哥兒的至親?您若有膽量,不妨遣人去問問陛下,看他最疑心的是臣妾,還是您這位母後。”

血跡沾染上鬢角,意外的使那張蒼白麵容多出幾分嫵媚之色,魏語凝睨著麵前的姑母,“臣妾忘記說了,還有鄴王殿下呢,他想必也不願林氏腹中之子出世,借由稚子的無心之失來除去一個隱患,豈非更加順理成章?姑母您若想大義滅親,不妨將這些私隱都擺到陛下麵前,一股腦兒的讓陛下端了才好呢。”

魏太後看著她滿不在乎的麵容,頭一次覺得自己當初選她就是個錯誤,承恩公府怎會送來這麼一條毒蛇?

可眼下魏雨萱進了冷宮,為保萬全,承恩公府不能同時失去兩隻臂膀。魏太後沉吟片刻,冷聲道:“哀家近來總覺夢魘纏身,恐有邪祟做亂,你既孝順,就去白雲觀為哀家祈福罷。”

魏語凝不能殺,可也絕不能留,魏太後甚至擔心這侄女兒會反咬自己一口。雖說同是魏家出來的人,可魏語凝半點沒有顧惜魏家的意思,行事既狠辣又不顧後果,這樣下去,承恩公府乃至鄴王都會被她給拖垮。

所謂的祈福自然隻是個借口,其實和廢黜無益——除非魏太後願意再召她回來。可若魏太後遲遲不見好,她便隻有等著老死宮外了。

魏語凝臉上的血色消退下去,亦無從抗辯,隻能低低應道:“臣妾遵命。”

魏太後見她眸間隱有異光,遂冷哂道:“至於伺候楚蘭的那小僮,哀家已命人送到一處偏遠所在,你也無須想著費心除去,做人凡事留一線,若太過絕情,遲早得遭報應的。”

魏語凝心中實不以為然,但亦知曉太後此舉不過為留住把柄,日後方便牽製。比起引頸就戮,她自然更願意活著,魏語凝遂輕聲答應下來。

魏太後見她步履蹣跚地出去,手中握著的一柄玉如意不禁頹然滑落,如今她倒有點懊惱自己從前對林氏那般苛刻了,彆說林氏隻是個外人,自家人又何曾好過多少?

可惜梁子已經結下,魏太後也絕拉不下臉麵再去挽回,何況,林氏到底也是個討嫌的,每每見皇帝對她情深義重,魏太後都不禁泛起惡心——如同看到當年的先帝與昭憲。

魏語凝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去了白雲觀,宮中人雖也奇怪,倒並不曾多想,何況魏太後適時的病下了,不讓自家人去祈福,難道信任一個外人?

林若秋原本打聽得楚蘭與魏昭儀這位表姑極為要好,兩人又常碰麵,心中略微起疑,原想叫人仔細查究一番,這下也隻得作罷。

如今楚蘭帶著傷跟隨父母親離開京城、去往封地,宮中也總算安靜下來。可林若秋也沒閒著,按照計劃,她再過不久就要生了,許多事都得提前預備著,太醫那邊自有黃鬆年掌舵,乳娘林若秋則需親自看過。

她原本是想自己哺乳的,可宮中規矩大概不會允許,且林若秋也擔心,萬一她沒有奶,或是奶水太少該怎麼辦,所以還是得準備充足。

不過這奶娘的選擇就很有講究了,林若秋自己沒個主意,隻得依托紅柳幫忙——紅柳傷了手,做不得重活,這些事交給她倒正合適。

林若秋就發覺紅柳挑人極有章程,她根本不看人家的胸脯,反倒一味瞧人家的臉,凡是相貌出挑些的都一概不要,粗粗笨笨的反而都能留下來,這真的是挑奶娘嗎,怎麼看著像乾粗話的?她自己倒挺想留幾個漂亮妹子,不說彆的,看著賞心悅目也好。

林若秋疑惑問起時,紅柳就恨鐵不成鋼的道:“娘娘您傻呀,這些人都是尚宮局初篩過的,體質自然沒話說,讓咱們再挑,自然得由著心意選,那妖妖調調的雇來有什麼用,可不就是要迷惑皇上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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