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2 / 2)

接著附耳說了句悄悄話。

林淑妃臉上雲蒸霞蔚,跟盛開的桃花林一般,顯然是害羞的。

太詭異了,魏安將身上的雞皮疙瘩抖落下來,忙跟上皇帝步子。再多看幾下,他一定會生眼瘡。

也不止他,幾乎人人都有類似的感覺,雖然皇帝跟淑妃先前沒少秀恩愛,像今天這般可是從未有過,簡直是對新婚夫婦,滿眼裡都是柔情蜜意——殊不知這對已是老夫老妻了。

林若秋自然不會理會旁人怎麼看,從前她跟楚鎮頂多算是精神戀愛,如今才算正式嘗到了靈肉交融的滋味,不好好品味一番怎麼能成?何況他倆本就是夫婦,再怎麼秀恩愛也礙不著旁人的眼——由他們羨慕嫉妒恨去。

高興之餘,林若秋便代皇帝做了褒獎,她問大古先生是否願意捐個官,若是他想,皇帝便將他安插到太醫院去,日後可領一份俸祿,若乾得好,還能出人頭地;若他嫌棄官場喧嘩,皇帝也可為他在京城買一棟宅子,置幾畝田地,再賞些本錢給他,或是開醫館,或是做些彆的營生,都如他所願。

麵對這樣豐厚的條件,胡卓著實眼氣不已,他倒不知這死氣沉沉的苗人立下何等大功,不止陛下青睞,就連淑妃娘娘也發瘋一樣地賞他,反而像自己這樣勤勤懇懇的什麼賞賜也沒得?世道太不公了吧。

林若秋由得他去埋怨,懶於理會,胡卓自然是不可能知曉底裡的,除非黃鬆年親自過來——可他若得知經過,也該說大古該受此賞。畢竟連他都沒辦到的事,大古卻辦到了,這樣的人不該好好褒獎麼?

林若秋這段時日則發揮起賢妻良母的本分,早上出門時,兩人定要互道珍重;楚鎮每晚回來,她都已準備好熱騰騰的飯菜等候;至於晚間鸞帳之內的軟語溫存、恩愛萬千,更是不消再提。

楚鎮亦比之前開朗好些,眉宇間愈顯出軒闊之氣,他這張臉雖在陰鷙中亦不失俊美,可一旦陽光起來,卻更能擁有感染人的力量。

古先生不僅解決了皇帝的身病,也醫好了皇帝的心病,僅憑這一點,林若秋都對他無限感激。

直至一月過去,林若秋才發覺……她是不是宅得太久了?好像除了吃吃睡睡就沒乾彆的事,當然兩人正式開葷、初識滋味難免在床笫間待得久一些,可缺乏運動無疑會影響身體健康。

床上運動不能算正規運動。

而況江南處處好風光,林若秋除了那次隨楚鎮爬山,就沒怎麼遊覽過湖光山色,與其終日悶在家裡,還不如彆出宮來呢。

正巧田知府再次力邀皇帝去他雇的畫舫上散散心,林若秋便攛掇皇帝答允。這時節湖上的早荷想必已經開了,乘著一葉孤舟漫步在接天蓮葉之間,那該是多麼優美宏大的景象。

至於田知府會否在畫舫上設伏,譬如請幾個歌姬來助興,林若秋半點不懼,反正她是一定會跟去的,哪個狐媚子若有膽子,儘管放馬試試好了。

於是趁著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林若秋牽著一雙兒女,嫋嫋來到瘦西湖邊上,田夫人早已在此等候,見著她先誇了一回,見紅柳抱出兩個孩子,更是喜不自勝,恨不得立時當他們的乾媽。

看得出她亦是有準備的,老早就命人拿出兩掛長命鎖,一人一串給皇子公主戴上。

林若秋看著那沉甸甸的金飾,很懷疑其重量能把人的脖子墜斷,忙命人收起來,看來這田夫人不知從哪得了些口風,生怕夫君的官職受影響,也趕著討好來了。

林若秋望著她笑道:“原來夫人也在,本宮原以為夫人不喜熱鬨的。”

田氏倒不瞞她,笑嗬嗬的道:“臣婦怎麼放心得下,我家那口子素來貪花好色,這回聽說亦叫了一般小戲專為助興,我倒生怕他被哪個狐狸精勾去魂呢!”

有丈夫的女人很容易彼此產生共情,尤其是麵對外來威脅時,田夫人這種真性情的做派無論是否刻意表現,的確很能拉近人的好感。

林若秋笑了笑,並不接話。私底下她可以暢所欲言,可是當著岸邊許多行人的麵,她自然不可能說自己多麼醋妒。麵具戴久了,也就摘不下來了,田夫人倒是不用顧忌名聲受損——畢竟田文禮隻是個小小知府,一個知府夫人要賢惠有何用。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林若秋一回,讚道:“數日不見,夫人倒是愈發嬌豔了,可見揚州的水土的確養人,日後有空,您可得常來常往才好。”

林若秋心道揚州的水土與她何乾,她吃的都是山上打的泉水,所食都是禦廚所做的飯菜,真要有變化,多半也是得了雨露滋潤的緣故——據說是有一定科學依據的。

田夫人還要再說,那邊廂楚鎮已在向她招手,林若秋隻得告彆田氏,上去為皇帝充門麵。

恰如田夫人所說,田知府的確拉來了一幫歌姬,似乎還是初來之日所見的那些。但比起當時,如今的她們多了幾分曆練,麵對貴客的時候也更坦然了。聽說田文禮養著這幫人,不惜每日用珍珠研末為她們滋養潤澤肌膚,看去似乎頗有成效,一個個麵皮又白又滑,像剝了殼的雞蛋。

皇帝見到這幫人卻仿佛見了病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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