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骨療毒(1 / 2)

旁人還未怎樣, 胡卓先就嗬嗬起來,“古先生,說笑話也不帶這樣的, 仔細嚇著人。”

何況淑妃娘娘剛診出身孕, 這麼快就拿生死之事嚇她, 倒不怕娘娘有個三長兩短?

胡卓自然不覺得此人是認真的, 想他師從黃鬆年多年,彆的不提,診脈斷病半點不輸於人,中沒中毒, 他難道會瞧不出來麼?

大古卻仍是固執的道:“我沒說笑。”他望著對麵林淑妃,“令兄之病危在旦夕, 還望娘娘速做決斷。”

胡卓這下可真的惱了,真是給人三分顏色就開染坊,先前他請大古過來無非是因林淑妃有孕的日子太淺,估摸著月信隻遲了半月有餘,怕一人之言不足為憑,這才請大古來好多一重保險, 誰知此人反倒蹬鼻子上臉, 揪著不放了。

胡卓懷疑他故意想將自己比下去, 才把有病說成沒病,就這麼急於成名麼?虧他還以為此人是個不慕榮利的隱士,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他正要分辯,林若秋卻開口了, “我信。”

實在以大古的為人沒必要說這種謊,他連皇帝不可告人的毛病都治好了,要多少銀子楚鎮都會賞他,何必捏造些疾症來博人眼球?且她看此人所學淵博,醫術亦十分精湛,和黃鬆年尚可一較高下,比胡卓肯定是要強的。

楚鎮亦道:“朕也信。”

他倒不是覺得大古醫術多麼通神,隻是歸根究底,林從武是因他而傷的——哪怕看起來隻是一點小傷,可若留下什麼根深蒂固的隱患,皇帝心中亦過意不去。

二人皆站在大古那邊,胡卓隻好退後一射之地,撇了撇嘴,倒要看看這苗醫能翻出什麼花樣來。

大古卻向他施了一禮,“煩請借賢弟東西一用。”因指了指胡卓腰間掛著的藥囊。

胡卓雖對這聲賢弟多有不滿,但轉念一想,總比把自己叫老了要好,遂勉為其難默許,將褲腰帶上拴著的革囊遞給他。

大古又快步走到林從武身前,“大人且忍著點疼。”

因捋起林從武的袖管,從藥囊裡取出一枚銀針,從傷處直刺進去。

不知他戳著什麼穴位,林從武隻覺胳膊上仿佛有一千根針同時紮著,險些便要痛呼出聲,隨即卻注意到那些舞伎並未退去,忙緊咬著唇,八風不動站得筆直。

須臾,大古方輕輕將銀針取出,隻見針尖尾端呈現一縷淺淺的紫黑色,若不留心,實在難於發覺。

這下,眾人自然對他的醫術深信不疑。

大古道:“此毒並非傷在肌理,而是重創骨髓,久而久之,四肢日漸麻木,與活死人無疑。”

可想而知這刺客的法子有多高明,若今日受傷的是皇帝,若無古先生在此,恐怕誰也發現不了這隱秘的毒素,就算皇帝日後病倒,也隻會以為是政事操勞、龍體疲累的緣故,反而忽略了那刺客背後的幕後真凶。

林若秋隻覺毛發森豎,忙問道:“先生可有法子解救?”

事關己身,林從武亦不敢疏忽,忙豎起耳朵聆聽。

大古瞥了他一眼,方慢慢說道:“有兩種法子可行。其一,以毒攻毒,慢慢療治,隻是費時頗多,少說也須半年,且即使最終治好,也可能不良於行。”

聽他的意思,大約是以藥物相克之法,隻是用來治病的藥也是毒藥,難免產生不小的副作用,這樣吃上半年,沒病的人也能吃出病來。

林從武忙問道:“那第二種呢?”

大古並不賣關子,“不然,恐怕要刮骨療毒。”

林從武臉都白了,他當然聽說過關二爺刮骨療毒的典故,人人都佩服這位英雄的勇氣,可沒幾個願意自己去當英雄的。

大古身為醫者,自然不會為難病人,隻平平靜靜說道:“兩者法子各有利弊,林侍衛可任擇其一。”

胡卓因對方技高一籌,原本頗覺得沒臉,聽到此處反倒來了些精神,大夫的醫術再高明,也得看病人願不願意治呢,換了他,或許寧願安安靜靜等死,何必受這種罪。

林若秋對這位從小陪伴的二哥多有了解,雖然練的是武藝,膽子卻並不大,甚至還有些暈血的症候——少量血是無妨的,可若是用鋒利的刀刃剖開肌理,再一點一點磨去骨頭上的毒質,他恐怕當場就得暈倒。

“還是吃藥好了,反正咱有的是時間。”林若秋給他找台階下。

誰知林從武今非昔比,毅然決然的道:“不,請先生為我刮骨療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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