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1 / 2)

太戀戀不舍就沒意思了, 她自己覺得是新婚, 外人眼裡可不是呀——已經生了兩個孩子, 現肚裡又揣著一個, 哪還有這股膩歪勁?

林若秋於是努力眨了眨眼,作出一副沙子迷了眼的假象, 轉而朝楚鎮嫣然一笑,表明她這個皇後足夠灑脫——配上這身衣裳,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表情美呆了, 就不知在楚鎮眼裡她是何種模樣。

楚鎮微笑,大約知道這股風情衝著自己而來,於是很捧場的拍拍她的手背,這才大步離去。

群臣也隨之跪安, 多少年沒像這樣久站過,兩膝還真有點受不住,何況在場的大多都是老臣。不過看著皇帝這樣高興,眾人的心情也愉快不少, 仿佛被感染了一樣, 舉國之喜, 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原本在一旁等得快打嗬欠的嬪妃見祭天大典結束, 立刻便有了精神, 團團地過去將皇後娘娘簇擁著,七嘴八舌地道出恭賀之詞。眾人都不是傻子,無論從前有多少過節,新後上任自然是既往不咎, 至於今後的日子過得好不好,就全仗著皇後娘娘肯不肯賞麵子罷了——宮裡的女人安身立命不就靠著兩點,一個是皇帝的恩寵,一個是皇後的賞識,皇帝那麼個孤拐性子眼看著改不了了,那麼,隻能從皇後娘娘身上討主意。

林若秋不禁想起魏太後那夜對她說過的話,看來老人言果然是有道理的,這會子她便被周遭的嘰嘰喳喳吵得頭疼,不知宋氏當初封後是否也是這般——再熱鬨,心底也是寂寞的吧。

不過宋氏如今與李清雙宿雙棲,而她也終於與真愛的男人結成伴侶,勉強也算得殊途同歸了。

“娘娘,娘娘!”趙賢妃連喚了兩聲,才將林若秋從白日夢中叫醒過來,板著臉看向她道:“何事?”

這是楚鎮叮囑她的一條戒律,身為上位者,萬萬不能流露出叫人看輕之態,哪怕一時有所疏忽,也務必要裝得若無其事——隻要她的態度足夠自然,旁人就先怯了。

趙賢妃被她這麼一瞪,麵上果然流露出怯色,訕笑道:“臣妾們想賀一賀皇後娘娘,不知娘娘是否方便?”

安然在她身後,鄙薄的扮了個鬼臉,這賢妃娘娘變臉也忒快了,明明之前還在跟謝貴妃一道說皇後娘娘的壞話,這會子卻恨不得一個箭步衝上去,瞧她,唾沫星子都能噴到人臉上了!

林若秋不喜歡太過諂媚的人,但比起謝婉玉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她情願麵對趙采薇這樣坦坦蕩蕩的醜惡,至少不會有冷場的風險。林若秋於是微笑道:“沒什麼不方便的,大家若有興致,就去椒房殿小坐片刻吧。”

現在的椒房殿其實就是從前的瓊華殿換了個名字,又添了張匾額。林若秋天生有種戀舊的情懷,不喜歡太大的改變,何況她懷著身孕,暫時也不願挪動,因此與楚鎮商議一番後,決定還是以瓊華殿作為皇後居所,至於日後要不要再裝修擴大,等她腹中的三寶生下來再說吧。

趙賢妃便悄悄朝謝貴妃使了個含蓄的眼色,仿佛在說:原來皇帝待皇後娘娘不過如此,非但不曾新造宮殿,連瓊華殿還叫她住著,不覺得太偏遠了點麼?

謝貴妃懶得理她,隻默默打量著林若秋那身錦繡莊嚴的服飾,若是這身鳳袍穿在她身上,又當如何?會不會比林氏更母儀天下、氣勢奪人?

安然從後方擠了過去,不著痕跡地撞了趙采薇一下,又朝她齜了齜牙,“地方遠點怕什麼,賢妃姐姐的披香殿倒是近,陛下可有去過麼?”

“你……”趙賢妃本待發怒,卻見她親昵的上去攙扶住林若秋,心底那團烏火隻得按捺下來。

是了,她忘了這小狐媚子多會巴結林氏,還有那李薔也是一樣。如今不止林若秋一舉摘得魁首,她身邊的親信亦跟著水漲船高,這兩位也都晉了正二品妃位,若再得晉封,就能跟她與謝氏平起平坐了——可見林氏的手腕亦非等閒,這不不著痕跡就把身邊的人頂上去了麼,用不了多時,興許就能把她跟謝氏給擠下來。

趙賢妃心中暗暗起了警覺,拿不定主意是該繼續跟謝氏聯手還是轉向林氏做小伏低,不過謝婉玉如今都自身難保了,哪怕集她二人之力,也不能將林氏的地位撼動分毫吧……

這宮裡的天,終究是變了。

客人在瓊華殿待了沒多久,便知趣的告辭離去,連林若秋精心準備的茶和點心也沒用多少。說到底,她們不過是湊熱鬨的,皇帝和皇後才是今日的正主兒呢。

林若秋便鬆了口氣,她挺怕這些人會賴著不走,那她就沒工夫準備晚上的大事了——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無非調整心情。不過一想到她與楚鎮在密閉的房間裡喝交杯酒,林若秋便覺得呼吸都急促起來,難得有個圓房的好意頭,萬一楚鎮一定要,她是給還是不給呢……林若秋忙搖了搖頭,這似乎太冒險了。

但是……聽黃鬆年說,後期月份大了之後,胎氣其實已穩固,適當來上一兩回是不要緊的,如此說來……

林若秋心底的兩個小人激烈交戰,始終也沒拿定主意,直至進入內室,一股溫暖的香氣撲鼻而來,林若秋於是注意到兩側新糊的牆壁,詫道:“這是……椒房?”

紅柳點點頭,眼睛都笑成了一整條細縫兒,“陛下命人以花椒和泥,取其多子多福之意。”

當時她跟魏安還笑話呢,說陛下怎麼恁般古板,樣樣都得照著古書上來,如今看來,皇後娘娘分明也是很高興的,可見這兩人的性子本就是一路,難怪能走到一處去。

林若秋隻是感慨,原來楚鎮當初所說的以新婚之禮待她不是一句空話。她原以為自己這個繼後再是體麵尊貴,可製度擺在那裡,翻不出新花樣去。可誰知楚鎮卻是認真的翻閱典籍,力圖給她一個耳目一新卻又意義深遠的婚禮,這份心意自是難能可貴。此時此刻,林若秋終於體會到,那種為了心愛之人願意付出一切的心情,是強烈到什麼都阻擋不了的。

想起方才進門時的所見,林若秋恍然大悟,“這麼說來,方才案上擺著的那隻雁,也是應了古俗中奠雁之禮?”

紅柳點頭,“對呀,否則還能是怎樣?”

林若秋頓覺汗顏,她還以為是楚鎮打獵所得、來讓自己填補口腹之欲呢,果然吃貨的想法難免俗氣。

紅柳不愧陪伴她多年,敏感的察覺到她的心事,“娘娘可是餓了?奴婢讓人傳膳來。”

林若秋卻有些猶疑,現在就吃飽了,等會子皇帝過來難道讓他自斟自飲?不過楚鎮說不定已在宴席上填飽肚子,未必有心情用膳,再說了,若不填飽肚子,等會兒哪有力氣辦羞羞臉的事?

還是先補充體力要緊,林若秋於是讓紅柳傳膳來。廚房是早就預備下的,且以蒸菜居多,為的就是客人來來往往能喝口熱湯熱飲,又不至於太過費事。

林若秋望著桌上琳琅滿目的菜色卻有些傻眼,倒不是沒胃口,而是,這些都以肉食居多,大快朵頤之後嘴裡難免沾上葷腥氣味,她穿著這身累贅衣裳也不方便洗漱。為了接吻時的方便,林若秋隻得忍痛割愛,往嘴裡塞了兩三個窩窩頭,又喝了一大盅白開水了事。

**一刻值千金,古人付出的犧牲真大啊。聽說民間的新娘子一天都不許吃東西,她們怎麼捱得住的?難怪有不少新娘子新婚之夜累暈過去的,她不信個個都是由於新郎官體力驚人——天賦異稟的畢竟是少數。

楚鎮雖不算天賦異稟的類型,可經過大古先生那番改造,亦堪稱驍勇了,但願他待會兒記得手下留情。林若秋心頭有些緊張,可又覺得沒什麼可緊張的,她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新嫁娘,不至於疼得暈倒——而且,楚鎮似乎也沒叫她疼過,之前是不能,現在是不會。

這般胡思亂想著,天色已漸漸黑了,紅柳看著天邊升上的一輪淡白月牙兒,說道:“外邊涼津津的,主子不如進去等吧。”

林若秋一想也是,哪有新娘子大剌剌站在堂屋的,毫無神秘感,於是便由紅柳攙扶著她到房中坐下。林若秋左顧右盼,本想找塊紅布蓋在腦門上充當蓋頭,想想又覺得太過羞恥,還是算了。

室中的火盆燒了半天,少說也比外頭高了十度八度,林若秋略坐了一會兒便覺得身子熱起來,於是將氅衣輕輕散開,又將內衫上的紐子解開兩三粒,隱約可以瞧見裡頭大紅的鴛鴦肚兜。

最好的誘惑並非一絲-不掛,而在於若隱若現,看得明明白白反倒無甚趣味。林若秋十分刺激地想著,等會子楚鎮見了這樣的她,沒準會立刻化身餓狼撲食呢!

而她最好是和小白兔一般柔弱且楚楚動人,如此才能最大限度激發男人的獸性……不不,再想下去就太危險了,林若秋連忙正襟危坐,模樣專注得像準備迎接老師談話的學生——似乎亦不失為另一種情趣。

她這廂心猿意馬了半日,房門口卻始終空空蕩蕩的,未曾見有人擅闖進來,林若秋不禁打起了瞌睡。累了一天,白日裡又異常亢奮,這會子便顯出後遺症來,格外乏倦。

忽聽吱呀一聲響,林若秋忙從打盹中驚醒,卻見楚鎮反手帶上房門,帶著微微醉意過來——他總算還記得洞房花燭夜。

林若秋於是又將外裳往下拉了些,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嬌媚動人的笑,她不信楚鎮看到這樣的她會不心動,何況兩人已有多時不曾親近過了。

楚鎮果然大踏步向她走來,兩眼直勾勾望著她,仿佛想一口水將她吞落肚去似的。

林若秋緊張的揉著被褥,說不上是害怕還是期待,不過她的表情卻先於她的思想產生反應:在她還未察覺的時候,林若秋已微微仰著臉,嘬著唇,做出一副亟待接吻的架勢。

楚鎮的兩隻魔爪已到了跟前,二話不說向她伸來,然後……就將林如秋散開的那幾粒紐子給扣上了。

但見他正色道:“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愛惜自己,萬一著涼了可怎麼好?”

林若秋頓時有一種媚眼拋給瞎子看的錯覺,這人是傻子麼,她都做得這麼明顯了還瞧不出來?這得是缺心眼吧?林若秋於是賭氣將外裳扯下,露出裡頭鮮紅的內衫,又自顧自地解釋一番,“屋裡太熱。”

的確是有些悶熱,加之喝了點酒的緣故,楚鎮亦覺身上躁動,於是除下外袍,隻穿著寢衣踏在地板上。

大抵寬衣解帶是種不知名的暗號,室中氣氛悄然變得曖昧起來。

林若秋這才注意到他那件寢衣亦是大紅的,不過因楚鎮膚白的緣故,穿在身上並不顯得怪異,反而更多了幾分劍眉星目的韻味。

林若秋多看兩眼便覺心旌搖蕩,忙挪開視線,“原來陛下也喜歡紅色?”

楚鎮淡淡道:“新婚之夜在,自然該添點喜氣,你不是也一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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