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禮(2 / 2)

謝婉玉送的賀禮是一篇泥金小楷的頌詞,她迤邐上前,還抑揚頓挫的對著眾人朗讀。林若秋從未想過謝婉玉的文思這樣精妙,一筆字也很能服人,論造詣比她強得多了。

林若秋在宮中雖以書法著稱,那隻因她沒有彆的拿得出手的才藝,唯有這項能稍稍顯擺。如今看來,謝婉玉分明才是臥虎藏龍的高手,可她從前不顯露出來,便是誌不在此,如今在皇帝的萬壽節上以此為賀,仿佛有點和林若秋較勁的意思——她若是在謝婉玉之後也拿出一篇賀詞來,便是拾人牙慧,可想而知該多麼丟臉。

看來因失了協理六宮之權,謝婉玉到底恨上了她,此次才稍作挑釁。還好林若秋準備的賀禮與她大不相同,否則真得被打臉了。

念誦完畢,謝婉玉仍舊默默落座,再無多話。錢太妃雖已下葬,可宮中流言尚未完全平息,她自然不敢引起注意。

林若秋原本想著萬壽節後便可恢複她貴妃的權柄,眼下看來,不妨多冷一冷她。謝婉玉心氣太高,也就意味著太容易鑽牛角尖,若不磨一磨她的性子,恐怕她就該進一步挑釁皇後權威了——林如秋雖然樂意與此人和平相處,可若此人反骨過重,那她總得防備一二。

趙賢妃緊隨在謝氏之後,抬出一架巨大的玻璃炕屏來,眾人又是一陣驚呼。實在是這樣巨大的炕屏太過罕見,光運費都能抵過賀禮本身的價值了吧?

趙賢妃迎著眾人羨慕眼光,得意得尾巴都翹起來了,順便還睨了林若秋一眼,意思很顯然:無論皇後在她之後拿出的什麼,都不可能敵過這架屏風的價值,看來丟臉是丟定了。

林若秋則壓根沒注意她的暗示,隻默默思量這架屏風該擺在何處,太和殿顯然是放不下來,瓊華殿也沒多餘的位置,思來想去,恐怕隻能留在庫房中積灰——趙賢妃雖然闊綽,可這禮物未免太不日常、太不實用了,林若秋難免惋惜。

皇帝則沉著臉靜默不言,似乎在從屏風的價值推算趙家有多少體己,又有多少是靠自己掙得,多少是從外頭搜刮來的。

趙賢妃這禮物送得實屬不智。

林若秋則鬆了口氣,還好她送的禮物不是靠銀子堆出來的,論風雅不及謝婉玉,論貴氣不及趙采薇,這般想來,她準備的東西倒是正正合適。

趙賢妃見她一臉深沉,隻當是心虛了,因笑道:“皇後娘娘的壽禮是什麼,不妨讓臣妾們開開眼界。”

立刻有幾個位分低的跟著附和。

林若秋於是拍了拍手,便有四個七八歲的侍童抬著一個沙盤樣的東西過來,身後則是景嫿、楚瑛二人邁著莊嚴的步子,神情嚴肅得跟什麼似的。

眾人對大皇子雖不十分熟悉,可小公主卻是曾在春耕大典上見過的,當即便有人竊竊私語起來,“那便是無憂公主麼?長得多漂亮。”

“大皇子也很沉穩,頗有陛下昔年的風範。”

林若秋聽在耳裡,心裡不消說與有榮焉。

二人到了近前,便齊齊大聲道:“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句話還是很容易記的,二人都沒有念錯,聲音雖然稚嫩,聽起來亦不乏氣勢。楚鎮便笑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又看著那紅布裹著的沙盤,猜著是送給他的禮物,遂命魏安呈上去擺在案上。

揭開一瞧,皇帝的眼睛便亮了。隻見那赫然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城鎮,城郭屋舍,酒旗迎風,流水繞城,綠樹密布,儼然是他們去行宮途中所見的景象。

林若秋道:“他倆難得出一次宮,總得長些見識。妾讓畫師將沿途之景一一勾勒,又取來陶土讓這兩個小家夥照著揉捏,以此彙成眼前這副錦繡山河圖,作為陛下生辰之賀,願陛下如這大好河山,千秋萬世,永垂不朽。”

之所以選用陶土,自然是為了方便操作,旁的他們也做不來。好在景嫿跟阿瑛都很聰明,又或者小孩子的天賦點就點在這上頭,兩人巧手這麼一挼搓,竟與畫師所繪分毫不差,當然,上色步驟是由林如秋完成的,這個活就偏精細了,而且太容易弄臟衣裳。

楚鎮滿意頷首,“皇後巧思,朕感激不儘。”

又讓人將那具模型拿到底下供眾人觀賞,眾人雖有些懷疑是否出自小孩子的手筆,可當著皇帝的麵,還是極儘稱頌,反正,隻要能令皇帝高興不就成了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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