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念(1 / 2)

宴會結束後, 林若秋順理成章地將安然留下來,說是請她幫忙清點籌算——每次舉辦家宴慣例要摔碎不少碟子,丟失幾樣東西, 這些事說大不大, 說小也不小, 總得有人負責統計清楚, 不然平白冤了誰, 宮裡人難免心有不服。

安然如今是四妃之一,為皇後分憂本是分內之事, 是而旁人並未起疑。但她倆都很清楚, 待會兒要說的肯定不是這件事。

林若秋一望見她那副喜孜孜求誇獎、求表揚的神情, 便覺得頭疼, 她本想點到即止,讓對方會意即可,免得傷了彼此顏麵, 但顯然安然並未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振振有詞覺得自己行為是對的。

猶豫片刻, 林若秋還是決定開門見山,“那你讓那些舞伎做了手腳, 對麼?”

謝貴妃再無聊也不會無聊到這種程度,編排一支平平無奇的歌舞來取悅皇帝, 當是演小品呢?

唯一的可能便是中途出了岔子,她所準備的棋子才未能現身。

安然點點頭,初戰告捷, 她迫不及待要同人分享勝利的果實,可還未來得及開口,林若秋便已截斷她的腹稿,“這樣的事以後不許再做了。”

“為什麼?”安然的鼻子立刻皺了起來,小臉十分委屈。

林若秋不比剛進宮的時候心軟,自然不會輕易被這副張致打動,隻板起臉道:“你說為何?堂堂妃子跟個宮婢過不去,還害得人家臥床不起,你覺得是誰的責任?”

安然扁著嘴,“誰叫她自不量力,妄想跟姐姐爭奪寵愛,如今吃的虧也都是她自找的。”

還真是孩子的直線型思維。林若秋隻覺一個頭變成兩個頭,她能理解安然是為了她好,但這種好並非她所需要的,莫說皇帝不可能對個徒有色相的舞伎一見鐘情,便真如此,今時今日的林若秋也無須太過懼怕:身為皇後,她隻要保持不犯錯,就已然立於不敗之地。

故而即使明知道謝婉玉想利用那月芙姑娘來分寵,林若秋也隻做不知,比起陰謀會敗壞她的名聲,她隻要使用陽謀就夠了,譬如故作“公允”地挑剔一下那月芙姑娘的舞姿——她並非從小習舞,技藝自然不比專業的舞者。若是讓皇後當眾拂了麵子,謝婉玉保準能下不來台,而經過林若秋這麼一番評頭品足,林月芙日後也很難再於人前露麵。宮裡就是這麼個趨炎附勢的地方,若她一舞能得帝後稱賞,眾人自然會將她捧上雲端,反之,則會將她踩到泥地。

林若秋根本什麼也不用做,自有人幫她達成目的,還不必臟了自己的手。反倒是謝婉玉急躁冒進,遲早得露出馬腳來,林若秋隻需逮著她的錯處,便能將敵人一舉殲滅——她相信要不了太長時間。

安然經她這麼一剖析,登時恍然大悟,又有些懊悔,“謝貴妃會不會以為是姐姐您做的,查到咱們頭上來?”

她之前沒想那麼多,隻打算在林月芙茶水裡下點藥,讓她好好吃點苦頭,卻忘了謝婉玉是一個多麼狡猾且報複心極強的人,若被她尋出蛛絲馬跡,那麼……

林若秋見她已然知錯,遂好言安慰道:“這倒無妨,她不敢細查的。”

除非謝婉玉不打算再利用林月芙這枚棋子,否則,她總該將這件事按下去。就算猜著背後是誰所為,她亦不會聲張——正因她比趙采薇更加隱忍,此人也就更加危險。

“不過,”林若秋輕輕蹙著眉頭道,“就算此事無人揭露,可本宮不能不給你一個教訓,自今日起,你好好待在你宮裡,無事就彆出來了。”

也省得謝婉玉拿她紮筏子,再把自己給拖下水。

安然吐了吐舌頭,乖乖領命,“那姐姐會克扣我的膳食嗎?”

“我像那麼小氣的人麼?”林若秋白她一眼,這人關注的重點可真神奇。

不過安然的話倒給她提供了一個新思路,看來下次安然再犯了錯,用不著關禁閉,隻需減掉她的一日三餐,她自然就服軟了。

*

月芙的肚子足足絞痛了兩三日之久,連臟腑都快被拉儘,才算勉強能夠下床。

她顧不上吃東西,立刻虛心地到謝貴妃麵前認錯,直言自己辦事不利,話裡話外且希望謝貴妃替她主持公道——她大致能猜到害她的人是誰,那段時日,舞伎中有好幾個跟安賢妃身邊的侍女走得頗近,安賢妃可是皇後娘娘的人。

謝貴妃譏諷的看著她,“是皇後做的又如何,本宮還能為你一個賤婢去向皇後討說法?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

月芙咬著嘴唇,“娘娘以為皇後當真是忌憚奴婢麼?還不是忌憚著您,如今連安賢妃李德妃都能跟娘娘您平起平坐,娘娘您這些年都毫無寸進,便真咽的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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