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無論離鬼有多憤怒,此時已經來不及了。
在天光乍亮的一瞬間,影魔搶了他的褲子破域而出,他還未來得及反應,那道劍光便已經破空而來。
晏拂光對於魔域的人從不手下留情。
再加之這些魔族不比妖獸,是因教化之故懵懂無知作惡。離鬼在入魔前便是作惡一方為禍無數的邪祟,手下亡魂無數。
這樣的人,一劍已是輕的。
他自然沒有停留半分。
那森森劍意壓垮鬼樹,穿風破霧而來,在離鬼眼露絕望之際,徑直一劍刺穿了他心口。
“你……”
他話還未說完,就倒了下去,身體慢慢化作鬼氣。
因為離鬼被殺之前光著靛的緣故,晏拂光收回劍時辣眼的移開了目光。
不明白魔域這些魔頭都是什麼愛好。
他微微皺了皺眉,在白瀧想要爬出來觀看的時候。
抿唇又將小白給一指彈了回去。
“辣眼睛,彆看。”
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白瀧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在劍氣最濃烈的時候,師尊收了手掌,她就隻能被迫窩在手心裡猜測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麼。
離鬼被刺中要害,即將消失之際,滿心憤恨。剛準備冷聲放話,自己還會再回來的,就聽見了晏拂光口中的辣眼。
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現在竟然還光著靛。
艸,影魔這個垃圾!
他差點忘了!
他眼中爆發出巨大的悲憤。一隻鬼手抓在岸邊,腦海最後一瞬間充滿著對裘雲的恨意,但最終卻還是生生被血土反噬拖了進去。
一瞬間,鬼蜮消失,天光明明升起。
天旋地轉間,一切都已經回到了真實。
白瀧是等到陽光照在身上才被放出來的。
她小心撓了撓爪子。
等到她爬出來時,離鬼已經融進血泥中了。
他鬼爪此時隻剩下森森白骨,連幽暗鬼氣都維持不住。
隨著天光被照亮的最後一刻,與剩下的血土一起徹底消失。
這倒是與白瀧曾經在南詔州見到的那些被血聲珠控製的死人有些像。
他小心從師尊手裡探出頭,偷偷看了眼。
晏拂光知道她在想什麼,便道:“魔域十二峰主之一離鬼乃是天下鬼煞之氣所化,沒有那麼容易死。”
“隻要他尚存一絲陰煞鬼氣,便可修煉重生。”
“為師這一劍不過是砍去了他區區幾百年修為而已。”
區區幾百年修為。
白瀧睜大了眼睛,關注點卻有些不同。
“那離鬼是修煉了多久啊?”
白瀧對魔域的印象就停留在劇情中說的那個魔域中一直沉睡了幾萬年,從未醒來過的神秘魔主上。但是其他的那些護法的峰主什麼的,她印象倒是不深。
不過就是覺得這幾百年修為聽起來很多的樣子。
回答她的是迦離聖僧。
他目光望了眼焦黑的泥土道:“離鬼修煉至今,隻是五百年而已。”
“剛才拂光真君一劍,應是叫他境界跌落到剛入魔之時。”
也就是說一劍回到修煉前?
白瀧頓時激動了。
“師尊好厲害啊。”
她一隻小白龍搖著龍角,兩隻爪子抓著晏拂光衣袖,整隻龍都興奮起來了。
晏拂光看了言她亮晶晶的眼睛,想到對方不久前還說他老的事情,微微抿唇瞥過頭去。
“咳,就這樣……你還覺得為師年長嗎?”
他如此風姿,這小龍也總有幾分眼睛吧。
晏拂光麵上漫不經心,壓下剛才出劍時牽動傷口帶來的刺痛。
手指淡淡把玩著掌心小龍的龍角,想要聽句好話。
那柔軟的觸感剛叫他神色柔和下來。
結果就聽白瀧脫口而出道:“師尊老當益壯!”
……
空氣中頓時有些過於安靜。
晏拂光動作僵住。
深吸了口氣後,當著迦離聖僧的麵瞬間黑了臉。
“你閉嘴!”
他第一次有些慶幸,她沒說出口老蛤蟆三個字。
要不然他可能要試試屠、龍、了。
迦離原本神色淡淡,聽見這一句後卻轉頭看了眼在晏拂光掌心打滾的小龍,頓了頓,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
……
鬼蜮被破的時候,整個太清宗也感受到了。
季修原本是在修煉的,此時見到天邊忽現的血月又破碎。不由皺了皺眉。
“這是……血月鬼蜮?”
離鬼?
他心中微頓,想到來找過他的影魔,麵上神色冷了下來。
“二師兄。”
正在季修心中猜測之時,緊接著就有人來敲了敲門。
“二師兄,剛才夜半有魔域的人來襲,已經被拂光真君與迦離聖僧斬於劍下了。”
“掌門此時召集弟子商議此事。”
聽的門內並無聲響,那弟子不由猶豫了一下:
“師兄可在?”
室內一片安靜。
季修眸光微閃,拿起了劍。
“你等等,我先換身衣袍。”
一炷香時間後。
季修與被派來找他的弟子一路往大殿上走,對麵遇見的還有不少其他宗門的人。
大家為了妖獸大考的事情都留在這兒,沒想到今晚竟會遇見魔族夜襲太清宗,而且還是這麼光明正大的就在路上便動手了。
衡將白天搬磚,晚上還被這魔族打擾了好眠,氣的臉色青黑。一路上心情都不如何好,此時在路上遇見晏拂光那狗比的弟子,也懶得理會,隻是敷衍的淡淡點了點頭。
季修自然是不在意的。
隻是在快要走進大殿之時,才皺眉低聲問:“這離鬼是對誰動手了?”
尋他而來的弟子不意外他會問,小聲道:“據說是白師妹吃完宵夜回來的路上被離鬼襲擊了。”
“不過,季師兄放心,白師妹沒事。”
“拂光真君及時趕來救下了白師妹,此時白師妹應該在回春堂。”
回春堂。
季修收緊劍,垂眸沒有說話。再抬頭時,人已經站在了大殿上。
魔域突襲並不是小事,今晚來的人並不少。
他抬眼與顧春陵對視了一眼,俱都是站在了後麵。
……
殿上不久後人就來齊了。
“鳴夷真君這匆匆忙忙的將我們召集過來究竟是什麼事?”
一個剛起來還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辟業閣長老坐下後按捺不住火氣問。
這大半夜的,任誰突然被叫起來都有幾分不悅。
鳴夷真君瞥了他一眼。
“魔族來襲,血月當空,無曌長老若是不擔心,便請回去吧。”
一句話,不輕不重的堵住了無瞾的話,叫他一時噎住說不出話來。
座上白衣僧人看著這一幕,眼神微微動了動。
此時難得迦離聖僧開口:“還是貧僧來說吧。”
“無鼎寺幾日前便察覺到山門外有魔族活動的跡象,貧僧今夜外出時湊巧,便也見到了那魔域十二峰之一的峰主離鬼。”
他一身月白僧衣帶著血珠。
眾人這才注意到迦離聖僧衣著上的變化。
麵色變了變:“聖僧被拉進了血月裡?”
鳴夷真君點了點頭。
“不隻是迦離聖僧,還有我宗拂光真君和其座下白瀧,也一起被拉進了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