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因為他受了傷!
嘉哥飛升成仙,不該最安全不過麼?怎麼會在天上受傷?
這些神仙……
“都是一群廢物!”
王公公原也陪著在看明瓦,被他一嗓子驚得回了神,連忙低聲勸慰:“許是因為殿下身體都大好了,所以才沒有再擔憂。您是知道殿下的性子的,他不愛彆人提這些。”
這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
雲中郡王脾氣也倔。他既不在乎自己受傷,也不愛彆人提他受傷的事。在他麵前當做不知道久而未愈的老毛病,才是最好的。
楊以恒麵色稍霽。他繃緊了嘴唇,仰頭看著神采奕奕的景長嘉,沒有再說什麼。
他安安靜靜地聽景長嘉感謝學校,感謝組委,心下百無聊賴。可看著景長嘉,他又高興得很。
也就隻有他嘉
() 哥才會把這些小事放在心上。
大概是北疆真的太苦了,楊以恒心想,否則以嘉哥萬人之上的身份,什麼樣的供養都是應該的。
他們應當感謝嘉哥選擇了他們。
萬裡之遙的景長嘉若是知道他這麼想,估計會扇他。可偏偏,楊以恒許多神經病心思沒人可以理解,但這個想法,卻與許多人不謀而合。
神烈村的村民們排排坐在田坎上,聽見景長嘉的話,就有人大著嗓子說:“怎麼神仙也要去學堂。”
“郡王爺還感謝學堂的老師。郡王爺這種身份,不應當那些老師感覺榮幸嗎?”
他給京中的高門大戶送菜,可是見過許多人家給自家千金請宮裡嬤嬤教導。那些嬤嬤因著教導過宮裡的貴人,走到哪裡都被人看重。那教導過雲中郡王的老師,豈不是更不得了啦?
“我要是郡王爺的老師,我出去收束脩,都要多要幾兩銀子。”
有人頓時笑了起來:“那些讀書人不要銀子,銀子俗了。”
“隨便什麼唄。左右我都教過郡王爺了,塑個金身也儘夠了。”
金身啊……
田坎邊的百姓們咂吧咂巴嘴,覺得天上的雲中郡王雖然沒有金身,可那光落在他身上,也和金身差不多了。
他們郡王爺,好像又回到了幾年前在京城的時候。
鮮衣怒馬少年郎,是他們最喜歡的貴人。
現在也不僅僅隻是他們的貴人了。看看這滿天神佛妖怪的,有誰不喜歡他?
所有人都在聽他說話,所有人都在為他欣喜。
有人扯了根草根放進嘴裡嚼著,心裡莫名的就有些不是滋味。
“郡王爺反正一貫都待人好得很嘛。”
“而且他們讀書人,對老師就是敬重得很。有個什麼詞來著?梁子你說。”
梁子張了口還沒答,就有人脆生生的搶答:“尊師重道!前段時間雪化的時候,郡王爺講過。”
裡正全叔雙眼一亮:“哎喲,我們承祖還記得呢?”
雲中郡王那日常識字的講課,他都不愛聽了。他這把年紀聽了沒什麼用,倒是偶爾會想起來盯著小孫子聽一聽。
可看承祖平日裡隻會抓螞蟻偷翻土豆的模樣,也沒指望他能學得多好。全叔就想著,多認兩個字兒,長大了承祖就送去京裡糧鋪尋個賬房先生的活計,也算是一輩子好日子了。
結果現在,承祖不僅記得雲中郡王說過什麼,甚至還會寫字了!
他看著小孫子用樹杈子在田坎上寫的字,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念“道”,但那字怎麼看怎麼好。
“道!也有路的意思。”承祖用樹杈子敲了敲地,仰著下巴高聲說,“我們走的路就也叫道。學堂的先生,就是帶著一群人走在路上的人。所以要尊師重道!”
“哎喲,哎喲!不僅會認字,還會講課了!”全叔欣喜若狂,“不得了!不得了!爺爺的乖孫哦!”
他一把摟住小孫子,簡直不知道該怎麼愛他。
“爺爺送你去開蒙好不好?就去,去京中的私塾!”
承祖一聽,臉色大變:“我不要!”
那些私塾哪裡好了!滿紙黑色的小字,密密麻麻看得他頭痛。哪裡像雲中郡王那樣,字與畫麵一起來,他便是個傻子多看幾眼也記住了!
危險,扯呼!承祖一把推開全叔,扭頭就往哪裡跑了。
全叔滿臉傻笑,隻知樂嗬嗬地看著他的乖孫孫。
田坎上的其他人卻早已驚呆了。
想想在陌生的地界兒,有人願意領著他們找路,他們也是會尊敬對方的。
可承祖去歲裡還隻是個隻會欺負人的小娃娃,今日嘴裡居然會用這麼簡單的話解釋為什麼要尊師重道。
雲中郡王在天上,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他們到底又錯過了些什麼?
眾人抬頭看天,卻見那束光又追著雲中郡王下了台。
年幼的郡王爺回到了神仙堆裡,他身邊無數的老神仙站起身,滿麵笑容的對他敞開懷抱。
每一個人麵上的喜色、慈愛,都那麼像全叔現在看他們家承祖的神色。
他們的郡王爺……
真的很受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