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乘川歎了口氣:“是啊,機會難得。你要是日後有機會在大年的前兩天舉行學術報告會,回國就能評龍夏學者了。機會難得,但是……”
“是安全的,老師。”景長嘉眉眼彎彎,“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今年會轉回布伊戈,那就假定它是衝著我來的,那也是安全的。這是數學大年,幾個世界級獎項都要頒發,他們不會在大會上做什麼。”
路乘川搖了搖頭:“那你可把他們想得太要臉了。”
“也不僅僅隻是這樣。”景長嘉安撫道,“你看,我做的動力係統工作可一個字都沒往外發。一個純粹的隻研究前沿問題的數學家,還不值得他們撕破臉麵。”
路乘川哼笑一聲:“你也知道你那辛式布局的工作很危險。”
他說完,又歎了口氣。
他不得不承認,景長嘉說的話是有道理的。
純粹數學這些年的進展日漸衰微,除了本身尋不到突破之外,也有它缺乏應用價值的原因。一個過於前沿的研究,很少有人會耐心等待它的價值綻放的那天。
“回學校看看還有哪些老師和你一起受邀吧。到時候……再看。”
***
621所,戴理將拍攝的照片一張張打印出來後,將儲存卡直接物理銷毀。
“餘伴隨軌道這個數學模型我沒有驗算過,但既然模型在這裡,就可以送去計算中心,讓他們驗算一下。”戴理一邊說,一邊抽出一張紙,“關鍵在於這個,軌道選擇和它的鏡像對稱運用,我們需要研究一下。”
衛雲涯拿著紙看了很久,總覺得那個演算思路與筆跡都特彆的眼熟。他心中默默計算了很久,才說:“我拿給老師看看。”
封老在另一間辦公室裡,也正埋首在一遝書間,支著老花鏡湊近了屏幕在
研究問題。
“老師。”衛雲涯敲門走進了辦公室,“戴教授回了玉大一趟,把路院長的思路帶回來了。他建立了一個數學模型。”
“路乘川?”封老微微直起身,“他的能力還是很不錯的。”封老說著話,也看清了紙上的字跡。
隨即,他就嗬嗬笑了起來:“這哪裡是路乘川的字跡,這是他那個學生寫的。”
察覺到是景長嘉的字,封老更認真了幾分。
他仔仔細細地將整張紙都看完,才又開口說:“思路也是他那個學生的。小景前段時間發表的極小模型論證,這是一次極小模型的完美運用。這麼短時間,除了證明者本人,沒人能用得這麼完美了。”
通過拓撲翻轉得到需要的形狀,再用奇點解消消滅翻轉後的奇異奇點,最終依靠極小模型將高維問題化作元點問題。以元點為基準鎖定軌道。
思路奇特又精準,是那個年輕人的手筆。
“他的學術報告會還沒開。除了他沒人能用得這麼好,”封老抖了抖手裡的打印紙,“這個年輕人,成長的速度太快了。”
他拿著紙欣喜又感慨地沉思許久,才問衛雲涯:“他畢業了嗎?”
“去年畢業了。聽說今年在路院長手裡讀博。”衛雲涯說。
“這麼好的苗子,肯定不僅我們盯上了。”封老說,“去聯係一下玉大,看看人家願不願意來咱們621所。”
衛雲涯一聽就笑了起來:“老師不等娃娃長大啦?”
“還等什麼呀?”封老一揮手裡的打印紙,“再等下去,娃娃就變成人參娃娃,要被彆的所撈走啦。”
在封老急著抓人的時候,路乘川乘著一輛龍行牌小轎車,低調地駛向了玉京的正中心。
穿過一道圓拱大門,司機與路乘川都出示了證件後,才放行駛入第二道圓拱大門。
抵達目的地後,司機迎著路乘川穿過一個古色古香的院落,進入了一間大廳。
不一會兒,一位身形高大的老人大步走了過來。
“路教授。”他大笑道,“今天麻煩路教授來我這裡啊。”
路乘川立刻起身,緊張地道:“長老。”
那位高大的老人擺了擺手:“彆緊張,我們隨便聊聊。大家時間都緊,就直接說正題。你那個學生很不錯。數學啊,是一切科學的基礎。可以說所有的科學發展,都離不開數學的發展。”
“他現在成果也有了,也二十歲是扛事的年齡了。你作為他的老師,你是怎麼想的?”
路乘川心如擂鼓,他斟酌許久,才謹慎開口說:“他……”
兩人在大廳裡談了許久,路乘川才由先前的司機帶領著離開了大廳。
大長老坐在廳中,看著轎車駛離院子,才不辨喜怒地低笑一聲:“年輕人有追求。”
五月的陽光穿透了茂密的枝葉,在牆上、地上留下了斑駁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