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的頓涅瑟斯並不怎麼好打車。
在以往這個季節,孟古今都蝸居在校園裡。除了各類學術會議的邀請,他幾乎都不會離開頓涅瑟斯。
這次臨時出行,他在校門口等了許久,拒絕了好些個學生的熱情邀請,才打上一輛路過的車子。
開車的是個庫貝納男人。低溫讓他全身裹得厚重,滿臉的大胡子第一眼隻看得清他湛藍的眼睛。
孟古今坐進了車裡,關上門就道:“去機場。”
來自庫貝納的司機安靜地發動了汽車。
隨著頓涅瑟斯的校園漸漸隱沒在白雪裡,孟古今焦灼的情緒才得到了一些平複。他側頭看著自己不肯放進後備箱的行李箱,突然聽到司機說:“教授,把你的筆記本電腦拿出來。”
孟古今猛地一驚,他幾乎從座椅上跳了起來:“你是誰!”
“彆緊張,教授。”這個大胡子的庫貝納男人發出了封照野的聲音,“你是探親假回國,那就要有探親的樣子。”
孟古今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眼前這個人就是個典型的庫貝納男人。褐色短卷發,粗而亂的眉毛,足夠深的眼廓與藍色眼睛,當然也少不了因為信仰而留著的大胡須。
他戴著一雙黑色皮手套,或許是穿得厚的緣故,上半身看著比封照野粗壯太多。
從外貌到身形,都是最常見的庫貝納人。
說這人是數學係的戈麥斯教授,都比這是封照野令他信服。
可偏偏他嘴裡發出的就是封照野的聲音。
封照野透過後視鏡與孟古今對視,直看到孟古今都恍惚了起來。
這個眼神實在很封照野,他的眼睛比那些庫貝納人沉穩太多。
封照野見狀,才再次開口:“首先,拿出你的筆記本電腦,打開最近正在的學生學期論文。”
孟古今有些遲疑,他不知道該不該喊封照野的名字。心緒轉過幾圈,孟古今咬咬牙從隨身的文件包裡拿出了筆記本電腦,依言點開了那些論文。
“然後,不該有的資料都刪掉。”封照野說,“教授,放輕鬆。你知道要怎麼刪得無痕無跡。”
孟古今看著駕駛座,有些不甘心:“我這麼難才有一個回去的機會,我不把技術帶回去怎麼可能?”
“教授,你平安歸國才是第一位的。你的頭腦比什麼資料都重要,你做過的研究都在你的腦子裡。刪。”封照野冷靜道,“如果有不該有的資料,你我都知道事情將會變得不可控。”
孟古今咬咬牙,問他:“什麼才能留著。”
“您是去探親的,不是不回來了。所以那些研究痕跡要留著。看過的資料,自己的論文,平常的那些工作痕跡要保留好。”
封照野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學生論文最好看進你的腦子裡,有什麼錯處也要記住。”
孟古今看著電腦,隻覺得這台電腦裡的一切資料,似乎都要留不下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了信息提示音。
一直緊繃著的孟古今又是驚得一抖,才手忙腳亂的去摸手機。
點開一看,卻發現是麥迪南的消息:“一路順風。記得彆忘了在係統裡請假。”
孟古今猛地鬆了口氣:“是麥迪南校長。”
“他說了什麼?”
孟古今把信息念給封照野聽。封照野聽完就說:“麥迪南在你的印象裡,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和他接觸不多……”孟古今茫然道,“麥迪南搞物理教育的,後來才接手了頓涅瑟斯。平時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他把頓涅瑟斯的發展和學術名譽看得很重。”
頓涅瑟斯的各個學院很獨立。日常的經費申請,也隻是通過各個院係的主任。他與麥迪南的專業不一致,年齡也相差幾十歲。除了學校的大活動之外,平日裡實在沒什麼接觸。
三四十歲的科研人員,正是埋頭苦乾出成果的時候。而麥迪南早已退出科研一線,他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頓涅瑟斯的發展上。一般的普通校內活動,孟古今也不會參與。交集少了也就更加不熟悉了。
封照野點了點頭:“教授,先彆著急。等你落地了再去係統請假。現在先刪資料。”
孟古今咬咬牙,手指在鍵盤上運指如飛:“還有什麼?”
“你的手機,裡麵有什麼不該有的內容嗎?”封照野說,“對話記錄,郵件記錄,檢查一下。”
“這些沒有。在頓涅瑟斯做科研,手機會被長期審查。”
孟古今說著,有些遲疑地想提兩句景長嘉。可想來想去,他還是沒有說,隻是又問:“接下來要做什麼?”
“你如果餓了,可以先吃一些東西。”封照野指了指副駕駛座,那上麵放著一袋子超市常見零食,“到了機場,最好不要再吃什麼。”
“在飛機上要用手碰觸口鼻、眼睛,都要先洗手。到了飛機上後也最好不要再吃東西。”
封照野盯著前方泥濘的積雪路,餘光從後視鏡裡看見有車輛正在靠攏。他一邊握緊了方向盤,一邊沉著叮囑:“還有,把必須記住的記在腦子裡。因為你或許什麼也帶不走。”
孟古今震驚地抬頭看他:“你什麼意思?”
很快,他就明白了封照野是什麼意思。
他們這一路上沒什麼驚險的抵達了機場,而機場裡早有組織裡的其他人員在等候。
封照野一路把孟古今送到了安檢口,交給了等待著的其他人後,才隨著人群慢慢撤出機場。孟古今則在相關人員的擁簇中走向了安檢。
剛過安檢,幾個布伊戈的工作人員就走到了孟古今麵前:“先生,請跟我們來。”
孟古今身後的人員立刻上前交涉,但布伊戈的工作人員也表現得很強勁,並且不停保證:“我們隻是例行問話,先生,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幾個人圍過來分開了孟古今與隨行人員,將他帶去了不遠處無窗的辦公室。
辦理了托運的行李
早就在辦公室裡放好,工作人員進門後,就當著孟古今的麵打開了它。()
又來了。孟古今想,又是這一套讓人窒息的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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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或許是流程早已熟悉,他反而有些詭異地鬆了口氣。
孟古今走到一旁,冷臉抱臂看著那些人翻著自己的行李箱。
他的行李箱裡並沒有裝太多東西,隻有一些衣物與他必看的一些書籍資料。
布伊戈翻了翻那些資料,問他:“你為什麼要帶這些東西走?”
孟古今牢記自己的身份,聞言就說:“我回去探親,還要參加一個學術頒獎典禮。這種頒獎禮最後都會有好幾天的學術會議,我必須帶足了資料才能參與學術會議。”
幾個布伊戈人看不懂相關資料,就將書籍資料全都拿到了一邊:“抱歉先生,這些你不能帶走。”
說完後,又有人拿過了孟古今的隨身文件包,從裡麵翻出了電腦與其他電子設備。
他們看也不看,就將文件包與之前的資料放在一塊,又打開了電腦:“開機密碼,先生?”
“是指紋。”孟古今配合地開了機。
或許是他的態度引起了懷疑。
布伊戈上下掃視了他好幾眼,突然問:“先生,你來機場的路上,都在做什麼?”
“看論文吧……”孟古今說,“沒多久就要放春假,學生的學期論文隻有半個月的時間修改定稿。我作為導師,得把他們的錯處挑出來。”
布伊戈立刻問:“那都看了些什麼?”
孟古今沉吟了片刻,才回答道:“看的那篇……在說人形機器人的傳感器問題。我個人對機械傳感器方麵了解不深刻,所以沒挑出什麼錯誤,隻標注了幾個地方,準備先去了解一番再進行指導。”
布伊戈人對視了一眼,正在翻閱孟古今電腦的人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你隻看了這個嗎?”有人又問。
“也看了些彆的。畢竟學校過來要兩個多小時,我路上還有些暈車。”孟古今配合地說,“有些論文看得生氣,就會換一篇看。”
“為什麼生氣?”
“先生,當下屬不停的犯一個你強調了一百遍的錯誤,你也會生氣的。”孟古今歎了口氣。
布伊戈人顯然不相信:“頓涅瑟斯也會有這種學生?”
“頓涅瑟斯招生從來隻看重學生們是不是有足夠的進取心與好奇心,當然就會有這種學生。”孟古今說,“不信你看那篇自動化人工智能決策係統的偏差分析的論文。標紅的全是基礎錯誤。”
翻閱電腦的布伊戈人找了找,才通過“人工智能”的關鍵字找到了那篇論文。文檔顯示的修改時間就在一個小時之前,裡麵大量的標紅讓布伊戈人都看得血壓上升。
至於論文具體寫的什麼,他們也看不懂。隻又核對了一下文檔時間就退了出來,去電腦其他地方找了找。
這一次,他們發現了一個加密文檔。
布伊戈人頓時來了精神:“這些
() 加密文檔都是什麼!”()
孟古今猛然淩厲起來:你們不能看!如果你們要審核,那就向頓涅瑟斯和布伊戈調查局提出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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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主動提起了調查局,幾個布伊戈人有些意外。
小辦公室安靜了下來,一個布伊戈人打了個手勢,摸出手機去打電話。
其他人安安靜靜的等,孟古今皺著眉,眼神淩厲地看著自己的電腦:“我的資料你們可以隨意翻閱,可那些加密的你們最好彆碰。”
幾個布伊戈人沒有說話。直到那個打電話的人回來,他們小聲交流過幾句後,那個翻閱電腦的人才猛地闔上筆記本:“好的先生。但既然這裡麵有加密資料,那你也不能帶走。我們會好好的把這些東西都送回頓涅瑟斯。”
“另外——”
他們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孟古今:“請將您身上有金屬的東西都脫下來,包括您的鞋子,眼鏡,皮帶,衣服。”
孟古今摘下眼鏡甩在桌子上:“檢查過了會還給我吧?你們總不能讓我衣不蔽體眼瞎著去登機吧。”
“當然,沒有問題就會還給您。”
孟古今依次摘了身上的物件,一副強忍不耐的模樣。但他的手心早就被汗水浸濕了。
彆的都還好,隻有眼鏡……
布伊戈人將眼鏡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又放到一邊。等皮帶和鞋子都脫下來後,就裝在籃子裡一起送去掃描。手機則是直接放在了筆記本身邊,顯然不會再還給他。
沒過多久,布伊戈端著籃子走了回來,又把另一個裝衣物的盤子拿了過去。
桌邊的布伊戈人把籃子往孟古今的方向推了推:“先生,穿上吧。”
孟古今眯著眼睛去拿了眼鏡戴上,皺著眉不耐煩的瞪了對方一眼後,才開始給自己穿鞋。
又過了快要半個小時,孟古今才離開了那間辦公室。
他的隨身物件除了眼鏡,幾乎全被沒收,就連外套都換了一件。外麵等待的隨行人員圍了過來,看了布伊戈工作人員幾眼後,才帶著孟古今往登機口走去。
孟古今原本放下的心又有些提了上來,他小聲問隨行人員:“不會再有問題了吧?”
“不會。”隨行人員的聲音格外鏗鏘,“我們參讚也會搭乘這班飛機回國,他們不敢。”
孟古今急不可耐的要回國,雖然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可相應的,布伊戈這邊的阻力也會變低。
以布伊戈與龍夏現今的關係,這樣一個項目一直沒有突破的專家,到底有沒有那麼大的價值讓他們在明麵上翻臉,布伊戈自己都要討論一陣子。
隻要孟古今沒有上錯車,隻要孟古今全須全尾的到了機場,他們就能保證孟古今安全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