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二合一】(2 / 2)

拉蒙德教授是頓涅瑟斯等離子體實驗室的研究員,也是一位獲得過諾貝爾物理獎提名的物理學大佬。

威爾遜認真看著紙上的內容,好半晌才點了點頭:“你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思路。拉蒙德的量子通路確實可以引入這個問題之中。”

他說完又沉思了起來,許久後搖了搖頭:“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這是我以前沒有注意過的地方。”

“我很期待您的答案。”景長嘉笑著道,“我想到這個,卻得不到一個正確的答案,這令我苦惱了很多天。”

“沒什麼好苦惱的,”威爾遜和藹地說,“你知道,我們總是蒙著眼在未知裡瞎撞,或許哪天運氣好,答案就撞出來了。”

他說完,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又笑眯眯地開口:“麥迪南給我打電話,說你至今也沒有續約。是因為這個問題把你難住了,讓你暫時想不起彆的事情嗎?”

景長嘉聞言一愣。

他看著威爾遜,思考著應該怎麼開口。就見威爾遜擺了擺手,說:“你不用說,我明白了。”

他滿目慈愛地看著景長嘉,好一會兒才開口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看見了路。當然,不是說你們有多麼的相像。你可比路年輕的時候要漂亮得多。”

他用了“漂亮”來形容,可下一刻又覺得用

詞不當,立刻解釋道:“我是說,更有魅力,也更俊朗。”

景長嘉哈哈大笑:“路老師現在也是個很精神的小老頭。”

“他年輕的時候也很精神。”威爾遜站起身,走到書櫃邊上,從書櫃的高處拿出了一個相框,“你看。”

相框裡的照片是一張三人合照。一位女士,兩位男士。

“你看,這就是我,旁邊的是我太太。”威爾遜樂嗬嗬地給他介紹,“旁邊那個,就是你路老師。”

“沒想到你們是同學。”景長嘉說。

“當然,要不是同學,我和路可做不了朋友。他年輕的時候固執得令人頭疼。”威爾遜說著,又壓低了聲音格外興奮地告訴景長嘉,“我們打過一架。打得頭破血流差點被學校警告畢不了業,才勉強握手言和。”

景長嘉神色詫異地看著他。

威爾遜見狀哈哈大笑:“沒想到吧?你老師還會有這樣的一麵。”

他笑完才又補充說明:“那時候我們快要畢業,德蘭塔已經給你老師發出了邀請。可偏偏你老師想回去,而我……想他留下。”

“當時越是勸說,就越是氣憤。我也忘了是怎麼動的手,好像是我先動手吧,反正最後誰都沒留情。要不是我太太及時趕到,我都不敢想會打成什麼樣了。”

他沒說那是什麼時候,景長嘉卻敏銳的意識到了。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威爾遜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桌上被小火溫著的茶壺,學著景長嘉的動作給他斟了一杯茶。

“哢嗒。”

茶壺放回去,激起清脆的響聲。

“你是路的學生,會和他有一樣的選擇,我能明白。”威爾遜笑著說,“我不會說你的選擇是對是錯,但我一直都覺得,循著自己的心去做選擇,永遠都不會錯。”

“就好像我直到現在,也沒後悔和路打的那一架。”

威爾遜說著,又歎了口氣:“我期待著你大放異彩的一天,但你的選擇或許會讓這一天延後許多年。”

“威爾遜先生,您知道的,在時間的長河裡,短暫的煙火是不存在的。”景長嘉拿起茶杯,與他輕輕地碰了碰,“唯有文明與人類智慧的火光,才是永恒的。”

威爾遜也拿起了茶杯:“文明……”

他笑著飲儘了杯中的茶水:“即便如此,我依然希望看見你點燃的煙火。”

而他期待的這一道煙火,在五月的時候隨著越來越熾烈的太陽,瞬間引爆了整個數學界。

《數學年報》五月的初夏刊,封麵與頭版頭條都是那樣的簡單——

《關於BSD猜想的證明》

而在方正的標題下,則是全世界第一台電子計算機。它的殼上刻著弓箭一樣的曲線,下麵寫著BSD。

費馬大定理、三角麵積公式、同餘方程……都化作了一條條數字線,成為了連接那台電子計算機的數據線。

而最惹眼的,卻是弓箭曲線的延伸線上刻著的那個名字。

Wujiu.J

景長嘉。

那個從遙遠的東方走過來,又沉寂了一整年的青年人。再一出手,就是這樣的世界級難題!

五月份的《數學年報》用了整整半本書刊登了BSD猜想的相關內容。

第一版就是景長嘉的論文。論文後跟隨著雅科夫列維奇的論證過程。

在雅科夫列維奇的論證過程之後,又緊跟著一位獲得了德沃克與麥田獎的數論教授的論證過程。

一時間群情激昂,幾乎每一個與數學有關的地方都在討論這個問題。

布伊戈日報:頓涅瑟斯數學家解決百年難題。

頓涅瑟斯日報:千百年來,數學都在討論什麼?

科學時報:弓形公式,是突破還是錯誤?數學或將因此進入新的領域。

世界數學日報:是數論還是代數?一把弓箭打破最牢固曲線。

頓涅瑟斯的新聞媒體都將新聞視野聚焦在了頓涅瑟斯與景長嘉新提出的弓形公式上。而數學愛好者們則關注到了彆的地方。

他們興奮的不僅僅是景長嘉將猜想變成了定理,更興奮的是雅科夫列維奇居然為此寫了論證過程。

要知道上一次雅科夫列維奇發表論文,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這位傳奇數學家,隻對最重要的數理難題出手。

而現在《數學年報》居然一次刊登這樣兩個傳奇大佬的論文,怎麼能讓他們不興奮!

就連威爾遜都有些詫異:“我以為,你一直在專心攻克霍奇猜想。()”

這就是攻克霍奇猜想時誕生的一些小小靈感。()”景長嘉說,“您不覺得,它的橢圓曲線就像是一張弓,可以串起一切嗎?”

“這就是你給它起名叫弓形公式的原因嗎?”威爾遜失笑道,“拜姆林這個老家夥還是有些本事,居然連雅科夫都能請出來。”

“我也沒想到。”景長嘉說。

這位可是他上學時,老師會拿出來當課堂延伸八卦而聊起的數學家。甚至在看見他名字的那一瞬間,景長嘉都生出了一種“他還活著?”的驚詫感。

而比起威爾遜的平靜,麥迪南則要焦慮得多。

收到《數學年報》的當天,他就拿著初夏刊找到了景長嘉。

這位老先生也不與他年輕的教授客套,開門見山地說:“不管你如何歸心似箭,我都認為……你應當與我續一年合同。”

景長嘉請他坐下,甚至給他泡了一杯咖啡,還送上了一疊他們家小封教授前幾天生日時,烤出來的小餅乾:“麥迪南先生,我知道你這麼說是為了我好。但是……”

景長嘉抬眼看著麥迪南,雙眼裡滿是冷靜:“但是您覺得,一年後我提出想走,那就是安全的嗎?”

麥迪南眼都不眨:“至少你願意留下來,他們會更安心一些。”

“他麼不會的。”景長嘉笑著搖了搖頭,“他們隻會想,我隻續約了一年,恐怕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 他笑得很輕鬆,似乎根本不認為他回國會有什麼問題。

麥迪南忍不住搖了搖頭:“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投稿?如果你一直沒有成果,他們或許現在還不會這樣緊張。”

一則BSD猜想的證明,讓那些不速之客們都快要尖叫起來了。

麥迪南甚至都不理解他們為什麼突然這樣緊張,就好像他們看見這篇論文,才突然發現景長嘉擁有解決世界難題的能力一樣。

那些起伏不定的情緒,讓麥迪南實在有些不安。

可景長嘉卻依然很放鬆:“我隻是覺得,我應該給頓涅瑟斯留下點什麼。我很喜歡頓涅瑟斯,也很感激您。”

“感激我?”

麥迪南看著他的眼睛,恍然間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他不是在為了他自己感激,他是在為了龍夏,為他讓孟古今安全離開而感激。

麥迪南心中升起了無限複雜情緒,許久後,他才苦澀地說:“頓涅瑟斯的名字會與文明一起永垂不朽。而你呢?”

“我也會與數學一起永垂不朽。”景長嘉平靜地說。

麥迪南渾身一震,他驚愕地與眼前的年輕人對視著。許久後,他才失笑著喟歎了一聲。

“我可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年輕人。你讓我有些後悔邀請你來到頓涅瑟斯。我以為……”

他搖了搖頭,沒再把話說下去。

他以為頓涅瑟斯會是數學家的天堂,他以為頓涅瑟斯必然能帶給他最輕鬆也最難忘的科研環境。

麥迪南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隻說:“你確實辦得到……與數學一起永垂不朽。”

他說完站起身,大步往門口走去:“如果不想續約,那就早些走吧。該拿的畢業證,我會寄給你的朋友。”

“麥迪南先生。”景長嘉叫住他,“多謝您。”

麥迪南背對著他擺了擺手:“你不該謝我,也不要感激我。我隻是不想頓涅瑟斯在數學史裡背負罵名。”

他說著灑脫一笑,轉頭看著景長嘉:“那可是能從今天罵到人類毀滅的嚴重罪名。頓涅瑟斯背負不起。”

文明的發展,自有命運為它安排。

而他卻隻想操心頓涅瑟斯的種種。

麥迪南給了指示,在春季課程結束後,景長嘉就買了兩張回程的機票。

依著他們小封教官的脾性,照樣訂的兩個超大機型的頭等艙。承運公司是龍夏航空,頭等艙豪華到甚至擁有洗漱間。

兩人平平穩穩的過了安檢後,封照野帶著景長嘉去吃了一頓早午餐,臨走時讓商家多給了他幾根牙簽。

等到登機後,兩人剛落座,他就對空乘說:“麻煩一會兒給我們送兩份果切,不同的水果要配不同的水果叉。我不希望吃到串味的水果。”

空乘愣了一瞬,才笑著道:“好的。先生您請稍等,等飛機起飛就給您送來。”

景長嘉平靜地聽著他們對話,甚至歉意地補充了一句:“麻煩您了。”

空乘笑著下去後,他才低聲問封照野:“有問題?”

“不用擔心。”封照野笑眯眯地抓住景長嘉的手指,輕輕捏著他的骨節,“有備無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