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邊聊著天,景長嘉一邊慢慢地吃完了這頓愛心午餐。
封照野收起空飯盒,對他道:“你上去忙吧,我先回去。晚上想吃什麼?”
“隨便什麼都行。你也可以問問雅科夫先
生。()”景長嘉說。
那我走了。?()_[(()”封照野低聲說,“忙完了早點回來。”
景長嘉略有些低落:“嗯……”
他看著封照野,卻發現封照野說著要走,卻也一直沒動。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對望著。
好一會兒,封照野才回過神:“不耽誤你的時間,我先走了。”
他說著就真的起身,要轉身離開了。
“封照野,”景長嘉突然喊他,“研究中心再過段時間就可以啟用了。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在同一個實驗室啊……”
封照野深深地看著他,半晌才回答:“小景教授什麼時候開始收博士,我來當你的開山大弟子。”
“那還是算了吧。我可沒辦法教你怎麼去造空天發動機。”景長嘉低笑著站起身,“我也上去了,晚上見。”
兩人並肩離開空辦公室,又在門口分道揚鑣。
直到走出很遠,封照野才停下步子,回首看向了烈日下的實驗樓。
同一個實驗室啊……
封照野心中歎了口氣,轉過身再次邁出了腳步。
……
半個月後,位於玉京與犀省交界處的新研究中心終於啟用。
它名為玉犀綜合研究中心。距離玉大有整整兩個小時的車程。如果搭乘磁懸浮空軌,這個時間足以縮短到五十分鐘。時間安排得當,一天之內也能多次來回跑。
它的剪彩儀式簡直堪稱萬眾矚目。
各路媒體幾乎將研究中心的大門堵得水泄不通。玉京與犀省兩地的重要人物也都親臨了現場。而站在最中心為這座研究中心剪彩的,卻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位。
為它剪彩的,除了研究中心的負責人玉京大學數學係的路乘川院士之外,另外有第一屆九章獎得主、龍夏第一個麥田獎得主景長嘉,阿利鐸的國寶級數學家雅科夫列維奇與……馬緹契卡獎與德沃克獎得主威爾遜。
都是在數學界裡赫赫有名的數學家。
而其中……威爾遜頗有些不請自來的意思。
他與雅科夫列維奇隔著時差用郵件吵了半個月的冰雹猜想,兩個人越吵越不可控。他乾脆買了張機票直飛龍夏,決定當麵給雅科夫列維奇一個教訓。
結果昨日一進玉大,就被路乘川逮了個正著,成為了這次的剪彩嘉賓。
儀式過後,威爾遜卻沒有急著去找雅科夫列維奇罵架,反而是尋到了景長嘉,笑眯眯地問他:“可否請你帶我參觀一下這座研究中心?”
“當然。”景長嘉當即應了下來,“不過我也就是第二次來,您就與我一起在這裡隨便逛逛吧。”
許多儀器進來了,研究人員與相關資料卻都還沒進來。現在倒也沒什麼不能看的。
威爾遜跟著景長嘉粗粗的逛了兩樓,就有些感慨道:“這裡太大了。看得出來你們有很認真地建設它。”
景長嘉點了點頭。他還未說話,就聽威爾遜問他:“你呢?”
“嗯
() ?”景長嘉有些不明白,“威爾遜先生,你想問什麼?”
“路當年走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問題。你走了之後,我也在想。”威爾遜慈祥地開口,“回去後,你們去哪裡找合適的實驗室?當你們的研究陷入了瓶頸,遇到了種種難題,留在頓涅瑟斯你們或許隻需要換一個辦公室,就能找到解決問題的人。可離開之後,你們該怎麼辦?”
“今天看見這座研究中心,我心裡的疑惑,稍微有了些答案。”
威爾遜側頭看向景長嘉:“你也與你的老師一樣,要從零開始組建自己的實驗室了嗎?”
“是的,威爾遜先生。”景長嘉眉眼彎彎,“不管這裡缺什麼,隻要有人願意去培養,願意去建設,以後不就都有了嗎。”
威爾遜笑歎了一口氣,他知道景長嘉嘴裡的“這裡”,不僅僅隻是這座空蕩蕩的研究中心。
“在這種問題上,雖然我不願意,但我確實與雅科夫那老小子有著一樣的態度。你們這樣的頭腦去做這些事情,稍微有些浪費。你看路,如果他當初留在頓涅瑟斯,成就絕不僅僅如此。但我也知道,像你們這種人,心裡總會想著很多事。”
威爾遜站在二樓的窗邊,遙遙地看著一樓的園子裡,正熟練地與那些重要人物交涉寒暄的路乘川,有些感慨地止住了話音。
“就如同您說的,我們有這樣的頭腦,就更要去做這樣的事情。”景長嘉也跟著他看向了路乘川,“如果最頂尖的大腦都不去培養自己的科研人才,那還能交給誰?今日我不做,明日也無人去做。老師當年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他說完收回視線,看向威爾遜:“赫姆霍茲曾經寫信說‘一個希望與眾多科學問題搏鬥的人,最好還是遠離大都市’。但我認為,像如今這樣的時代,無論身處何處都是同樣的喧囂。保持心的寧靜更加重要。”
威爾遜柔和的目光落在了景長嘉身上。
他知道,不管是幾十年前的路乘川,還是現在眼前的景長嘉,都遵從了本心,選擇了心的寧靜。這條路他未必理解,但對於他們而言,卻必然是最好的路。
許久後,威爾遜才問他:“雅科夫說你總把太多精力放在彆的問題上,不肯與他一起解決冰雹。你日後決定告彆數學最前沿了嗎?”
“當然不,隻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已。”景長嘉笑著道,“我會讓這座研究中心承擔起它該承擔的責任,但我也不會放棄數學。”
威爾遜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你研究哪個方向,我都會永遠期待你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