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一更】(1 / 2)

景長嘉掛了電話,與萬洛西簡單說了兩句,就直接衝出了辦公室。

吳教官一直跟在他身邊,景長嘉下樓時給他打了個電話,等他衝出數學係時,吳教官已經開車著等在了那裡。

一路風馳電掣抵達第一人民醫院,景長嘉緊張的心都沒有舒緩下來。

他說不清自己莫名的緊張來自於何處。

或許來著前幾l天封照野的坦然。景長嘉清楚的知道,隻有寥寥幾l個極其危險的專業工作,才需要那麼多的課程。

也或許,僅僅隻是來自於一個已經交接過的工作,突然再一次找上門,所引起的不安。

“小景你來了。”芮教授遠遠地看見他,連忙朝著他走了過來。

“芮老師,”景長嘉加快腳步跑了過去,“什麼人出事了?”

芮教授壓低了聲音告訴他:“一個試飛員。”

那一瞬間,渾身的血液似乎瞬間凝固。景長嘉清晰的聽見了一聲來自大腦深處的轟響——

耳朵也尖銳的轟鳴了起來:“滋——”

像是係統徹底損壞,隻有殘餘的電流還能在腦中掙紮。

試飛員、四十多門課程、專業體能訓練的字樣猶如炸開的電線火花,不受控製地漂浮在景長嘉眼前。

他在腦海的轟鳴聲中開了口:“誰?”

聲音喑啞得讓芮教授嚇了一跳。

“小景,你感冒了嗎?那不用這麼急著過來。”芮教授說,“是一名功勳試飛員,他現在還沒蘇醒。”

功勳試飛員……

不是封照野。

意識到不是封照野的一瞬間,大腦裡的狂風駭浪霎時平靜,耳朵裡的尖銳轟鳴聲也逐漸消弭。

不是他。

雖然試飛員也是專業的飛機專家,他們也要進實驗室,也要學那麼多課程。但那不是封照野……

功勳,是已經立過赫赫戰功的人。

景長嘉眨了眨眼,極緩地吐出一口濁氣:“我沒事。芮老師,具體是什麼情況?”

“是試飛的時候飛機出了問題,為了保飛機和數據,他沒有跳傘。”芮教授壓低了聲音,“遇上爆炸手腳都少了一隻,神經受到了損毀性的傷害。我們實驗室的突破前幾l天報了上去,組織現在想讓我們儘力幫他恢複。”

“任務下得急,所以我急著把你叫過來。”

“損毀性傷害?確認神經損傷已經不可逆了嗎?”景長嘉問,“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芮教授低聲說:“趁現在記錄下他還尚存的一些神經反應。因為醫生說不排除後續徹底壞死的可能。”

這是個很急的工作,芮教授的團隊已經就位,就等醫生點頭他們進門做一係列的工作。

“後續治療如果神經情況好轉,那還好說。如果神經徹底壞死,肌肉也萎縮。我們的機械義肢需要徹底代替那一部分。你的算法非常重要。”

景長嘉透過玻璃窗,看著病房

裡還沒蘇醒的試飛員。他名叫李安德,是個看起來有點蒼老的中年人,他身上蓋著很單薄的薄被,看不清斷肢的情況。但身體上的重傷給他帶來了很蒼白的臉色。

“確認現在這樣做記錄?()”景長嘉忍不住問。

現在或許還能捕捉一些殘留的神經反應和肌電流。?()?[()”一個研究員低聲說,“我們要一直跟進到他的所有創口都徹底恢複為止。”

他們實驗室見過的患者,很少是這樣的。絕大多數誌願者都是已經失去肢體很多年,但神經保留完好,心態也比較平和的患者。

現在這樣血淋淋的創口,研究員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做記錄才好。

“一會兒進去後先進行整體掃描。確認肢體大小。”芮老師說,“神經電流捕捉你們做過很多次,不要慌。倒是小景你要注意,患者後續很可能大麵積的神經壞死,我們常用的神經捕捉點位可能根本沒有用了。你做算法建模需要什麼數據,自己要盯著。”

景長嘉點了點頭:“好。”

他們在門外守著,直到醫生確認過患者整體情況平穩,才放他們進門。

做整體掃描的是一個手持藍光掃描儀,一邊掃描一邊就在電腦裡生成了數據。研究員們有條不紊地往試飛員身上貼電極片。遇見包紮好的部分,就把電極片換做了一種極其細長的探針。

那探針細如發絲,紮進去後,電腦裡的掃描圖就在相應部分爆出一點紅光,隨即捕捉了那短暫的肌肉與神經反應。

景長嘉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他的長旋後肌沒有反應?”

研究員一愣:“景老師稍等。”

他探頭過來看了一眼,又在連接探針的機器上稍微加大了一點電流。患者依然沒給出反應。

“神經可能壞死了。”研究員說著看向了芮教授,“老師,還要加電流試試嗎?”

芮教授皺著眉頭:“再加點。”

這一次大刺激下總算捕捉到一丁點神經信號。

景長嘉看著那個信號,指著電腦上的掃描人體:“這幾l個地方,我需要它們的數據。”

肌肉的反應是一整塊的,數據也不能隻有孤立的,它必須連接在一起才不突兀。

研究員跟著他的指示,再次往指定的地方紮了幾l枚探針。

靠近傷口的幾l塊肌肉的神經信號,都顯得異常虛弱。這些神經極有可能全都保不住。幸好他們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再晚一些什麼信號都捕捉不了了。

景長嘉於心不忍,他忍不住問:“保持對神經的刺激,能不能促使神經的自我恢複?”

剛一抬頭想要看向芮老師,卻突然對上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裡有著很多血絲,情緒去非常的平靜。見景長嘉注意到他了,他就眨了眨眼。

患者醒了。

“你……醒了。”景長嘉問。

李安德眨眨眼,點了點頭。

即便剛剛做完手術,這位患者依然保持著一個試飛員應有的敏銳

() 性。足以讓他睡到夜晚的麻醉劑也隻能讓他睡過一個手術流程。

手腳的巨痛幾l乎瞬間傳遞到了他的大腦,可相應的,眼前這群人在他身上動來插去,他卻根本沒有感覺。

恐慌感在瞬間侵襲了李安德。

可下一刻,他強大的意誌力就讓他分清了眼前的情況,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謝謝。”

乾枯的聲音把其他人嚇了一跳。

“你還好嗎?會不會痛?”研究員脫口而出。說完,他自己又有些後悔。

李安德無聲地笑了笑:“肯定會痛嘛。但沒有關係,我還活著,還把飛機帶了下來,就是老天爺給我的最大嘉獎。”

他及其配合地躺在那裡,景長嘉對他說:“老師,我需要讓人紮一下你的弘一頭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