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輝覺得自己確實在做夢。
不然他的戰友,怎麼會變成一個機器人?
他還記得,自己是聽了李安德的勸,來做一個智能義眼的測試誌願者。那個義眼就算再怎麼不靠譜,也不該把他戰友變成一個機器人。
所以他必然在做夢。
他還記得,他這雙眼睛是三年前炸沒的。他其實沒後悔去這趟任務,也沒後悔去救人。就是眼睛沒了之後吧,他偶爾會覺得很空虛。
會覺得自己……像個廢人。
在家裡什麼也做不了。在連隊……也隻能得到關懷。
他不怎麼缺乏關懷,他想證明自己還有用。早先傷得太重,隻能養傷。後來好不容易好了,可以下地了,又適應了很久這樣的生活。
……但他有些適應不了。
他一直是家裡最靠得住的,也是連隊裡大家信任的隊長。可他現在想靠自己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似乎在給彆人添麻煩。
他不想給大家添麻煩。他越來越不敢動,不敢走。
他變成了一個廢人。
所以李安德電話一來,他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他不在乎這個實驗結果好不好,也不在乎他有沒有後遺症。他隻是想再多做一點事情,能再奉獻一些什麼,去證明自己是個還有用的人。
這個機械眼睛可能真的有點問題。是傳輸信號,或者是芯片解析?總之這些東西他也不懂。他希望自己能幫那些研究人員排除這樣的故障。
他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耳邊卻突然聽到一個小朋友的聲音:“叔叔,這個叔叔怎麼還沒醒呢?”
“這個叔叔可能很累了,”他聽到李安德的聲音,“所以要多睡一會兒。”
“噢!我知道!”那個小姑娘又說,“我眼睛看不見的時候,也總是很累的。”
眼睛看不見的時候?
這個小姑娘的眼睛……成功了嗎?
鄭明輝疑惑地睜開了眼。
欸?
他能看見?不對,他確實能看見,隻不過會把人看成機器人。
“叔叔醒了!”一個穿著裙子的小姑娘湊到了他身邊。
鄭明輝眼珠一轉,發現小姑娘好端端的,眼睛是正常模樣,身體也是正常模樣。
他忍不住眨了眨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也是正常的,沒有變成機械。
睡了一覺,機械眼睛變正常了嗎?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手靠近眼珠的視覺是實時的,沒有絲毫的遲滯。摸上去的觸感很奇怪,沒有機械感。
“鄭大輝,你怎麼一睡醒就摳眼珠子?彆嚇著人孩子。”李安德拎著一個熱水壺走到他床邊站定,“感覺怎麼樣,看得清不?看得清一會兒起來了去做個視力檢測。”
鄭明輝目光一直落在李安德手臂上。
機械手臂在燈光下發著冰冷的光輝,它
取代了他好兄弟的肢體,成為了他好兄弟身體的一部分。
“鄭大輝?()”李安德喊他,眼睛不舒服啊??()”
鄭明輝眨了眨眼,問他:“你手怎麼了?”
“沒事兒,出了點意外,現在全好了。”李安德說著,給他比了好幾個誇張的動作。旁邊床的薛鶴小姑娘被逗得哈哈大笑。
李安德聽得也咧嘴一笑:“帥不?”
鄭明輝麵無表情地說:“帥。所以你還能回連隊嗎?”
“我現在做新飛行員的培訓工作。”李安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適應。等你好了,你們隊裡對你肯定也是有安排的。”
生活的變化早已隨著夏日的水汽悄然無聲的到來。
在普通人還沒有察覺的時候,走在人群最前方,確保大部隊安全的工兵們,早已感受到了變化的到來。
突然配置的AI輔助,突然增加的即時性虛擬現實訓練,還有突然給傷殘兵們安排的各類機械義肢與手術。
這無不彰顯著他們擁有了某種高科技技術,這個技術足以改變他們的生活。
而到了醫院後,這種感覺則更加明顯。
機械醫療與人類醫療將來院的病人們平穩地分流向不同的地點。智能采血並大數據分析疾病,極大的縮短了醫療時間與就醫流程。超絕的精準度都讓人覺得,再等一等說不定就能出現家庭醫生機器人了。
而做出這一切的玉犀研究中心,也沒想到推廣得這樣快。
至少芮教授原本以為,軍部還要花一點時間來觀察這個機械義肢的狀態。沒想到軍部會那麼果斷的給全軍的傷殘退役兵都安排上。
現在他的實驗室一邊談著義肢量產化的可能性,一邊與樓上景教授的實驗室在進行人造皮膚的研究。
人造皮膚是他們做腦機材料的副產物。
人類的皮膚,是人類與世界接觸的第一個器官。它擁有著觸感,幫助人類識彆物體,感受刺激。換成計算機語言,就是要擁有感壓,要在感受到外部刺激時,給予大腦足夠的反饋。
剛好這些東西,他們實驗室研發出來的副產品都擁有。隻要把材料精細化,按照需求深專材料特性。日後機械義肢極有可能完全模擬人類肢體。
它會擁有觸覺,能感受冷熱,能夠對大腦作出反饋。
這是一個非常棒的方向,芮教授與景長嘉合作得非常好,他也非常欣賞這個與他理念一致的年輕人。
隻是小景看起來非常的忙,項目的接洽與調整都直接讓做材料的萬洛西負責。
萬洛西跟著他做了兩個大項目,這次評選高校教育代表,不少人提名了萬洛西。他升正教授看起來是鐵板釘釘。
就是不知道小景有什麼想法?
他的成果太傑出,可年齡又太年幼。搞得許多人都在舉棋不定。特彆是見玉大的路乘川教授一直沒有表態,其他人就更加不知道該不該給景長嘉提名。
芮教授倒是覺得,有空得話他可以和小景聊一
() 聊,問一問小景自己的想法。他作為工程院的院士,也是說得上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