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緒進到屋裡的時候,林清正爬在桌子上哭得傷心不已,一地的淩亂,顯然林清回屋後又摔了一通東西。
才這麼小的孩子,一生氣就摔東西,看來再不管是不行了。
大江氏輕聲細語的在旁邊哄著:“清兒,彆哭了,姨母帶你去街上玩好嗎?”
“我不要我不要,嗚嗚嗚嗚……”
“如果你不想讓姨母陪你去,那就讓你的表哥表姐陪你去,姨母給你拿銀子,拿多多的銀子,清兒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我不,嗚嗚,你們都走,不要管我,嗚嗚嗚,讓我自生自滅好了,嗚嗚嗚嗚。”
林緒走過去,“姨姐,我來和她說吧。”
“……也行吧。”大江氏見外甥女這架勢她是哄不好了,無奈之下站起了身,卻不忘叮囑,“好好跟清兒說,彆凶她了。”
林緒點點頭,示意她放心。
門被關上,屋子裡的光線暗了下來,林緒看著聽到他的聲音後就哭得更厲害了的林清一眼,坐在了桌子前。
林清哭了許久都沒聽到爹哄她,以為自己哭得不夠大聲,於是扯著嗓子嚎起來,一副你不哄我我就哭死的架勢。
林清嚎得嗓子都嘶啞了,林緒也沒理,一哭就哄,無條件的妥協,隻會讓孩子越發得寸進尺。
其實依著林緒的性子,對熊孩子是不會這麼溫和的,熊孩子嘛不聽話就揍一頓,一頓不行就兩頓,總能治服。但林清是個女孩子,他下不了手。
既然不能打,那就讓她自己哭個夠,哭夠了她自然就會停了。
又哭了十幾分鐘左右,林清確定她就算哭死她爹也不會哄她後,果然自己停了下來。
她抬起頭,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看著一副什麼事都與他無關的爹一眼,心中更委屈了,爹這副無所謂的樣子是幾個意思嘛?
她還是想哭,但嗓子疼,而且哭也沒用,她爹根本不管,她隻能堪堪忍住。
“不哭了?”林緒見她停下來,終是出聲了。
林清氣呼呼的撇開頭,就算不哭了,我也不理你。
林緒站起身準備走。
林清忙轉過頭,啞著聲音問:“你去哪?”
“我覺得你想自己冷靜一下
。”林緒道。
林清反駁,“我不想。”
“那能好好跟爹說說話嗎?”
林清糾結了好一會兒,終是點了下頭。
林緒走回去坐到她麵前,拿帕子給她擦了擦掛在眼睫上的淚水,道:“爹向你道歉,說好要陪你一整天的,結果隻陪了你半天,言而無信,是爹不對。”
林清覺得找回了場子,抬起下巴道:“就是就是,本來就是你的錯,你還凶我,哼!”
“答應你的事沒做到是爹的不對,但你難道就沒有不對的地方嗎?”林緒問。
林清張了張嘴,有些心虛,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
見她不承認錯誤,林緒便問:“兔子糖人做錯了什麼?花燈做錯了什麼?要被你踩碎踩壞,姨母做錯了什麼?要被你又是推又是罵,這一屋子的東西又做錯了什麼,讓你砸成這樣?”
“誰讓爹答應我的事做不到的?”林清反駁,但氣焰已經小了下去,顯然知道自己也是有錯的。
“你也知道是爹答應你的事沒做到,是爹惹你生氣的,你為什麼還要遷怒無辜?”
林清不做聲了。
林緒再問:“爹不對,向你道歉,那清兒不對又該怎麼做呢?”
林清默了片刻,抬起頭看著爹小聲說:“道歉。”
“做錯了事道歉是對的,可是清兒,你能向姨母道歉,但那些被你踩壞的兔子糖人、花燈,還有被你摔壞的花瓶茶盞卻永遠恢複不了了。”
林清微愣,看向地上碎裂的花瓶和茶盞,這些都是她曾經最喜歡的物件,還有兔子糖人、花燈,也是她很喜歡的,如今,這些東西都沒了。
因為她生氣發火,把它們給毀了。
八歲的小姑娘,第一次有了朦朧的意識,原來生氣發火會具有毀滅性,會對身邊的人和事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做錯事的孩子終於低下了頭,“爹,清兒錯了,清兒不該遷怒姨母,不該發脾氣摔東西,清兒以後不會了。”
“爹很高興你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清兒你記住,做錯事不要緊,但一定要引以為誡,下次不要再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林緒揉了揉她的頭道。
林清點點頭,將爹的話記在了心裡。
“姨母,對不起,清兒不該向您發脾氣,不該
推您,不該罵您,清兒錯了,請您原諒清兒這一次。”林清朝著大江氏真誠的道歉。
還是第一次聽到外甥女的道歉,大江氏覺得眼眶發熱,她揉揉外甥女的頭,“姨母原諒清兒了。”
“謝姨母。”林清福了一禮,又去向兔子糖人、花燈道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