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顧恒原本以為小胖墩會哭鬨, 沒想到啵崽隻是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就鬆開衣服，垂下小腦袋, 步伐沉重地走了。
矮墩墩小身影看上去失望又頹喪, 走到門口頓了頓, 轉過身，踮起小胖腳替他關了門。
門“哢噠”一聲關上。
片刻, 門外響起三下敲門聲。
篤篤篤。
林暘在外麵問：“顧恒, 我能進來嗎？”
顧恒沒吭聲。
沒叫“滾”, 就是默認。
林暘推開門, 看著倚著床頭垂眸把玩袖標小少年, 歎了一口氣：“你跟啵崽怎麼了？”
顧恒沒理他，低著頭把玩袖標，整張臉都沉在陰影裡, 看不出神情。
林暘知道顧恒這是又鬨彆扭了, 摸了摸鼻子：“你是沒看見，他一出你房間就哭了。一直跺腳說你壞, 眼淚跟斷線珠子似, 把小執都嚇到了……”
顧恒手裡動作一頓, 掀起眼皮子看了林暘一眼：“你喊‘小執’喊得倒是挺習慣。”
林暘一愣, 很快意識到顧恒從沒喊過這個時空顧薄“啵崽”，要麼沒稱呼, 要麼一個“喂”。
“也不能說習慣吧。”林暘看著麵無表情顧恒, 突然笑了, “顧恒，我發現我們倆就像兩個不同類型哥哥。”
“我從小就一個人，一直挺希望有個弟弟妹妹。小時候就會想，要是我娘再給我留個弟弟妹妹，讓我能有個人相依為命，那我肯定寧可自己肚子餓，也要把最好東西留給他。”
“讓他喝厚厚粥，讓他每天吃上肉。供他去書塾上學，讓老先生教他識字、算術。”
“當然現在想想，小時候這些想法還挺自負。要是我娘真給我留了一個弟弟妹妹，那他們多半要跟我一塊兒挨餓、受欺負。而顧恒……”
林暘頓了頓，考慮著措辭，“顧恒，你就像那種從小被獨寵著長大，長大後突然被告知有了個弟弟哥哥。”
“本來應該是小啵崽有這樣感覺，畢竟在這個時空，我們才是外來者。不過可能是因為他太小了，而你又有些……”
喧賓奪主、鳩占鵲巢……這些都太過了，林暘想不到合適中性詞語，索性含糊帶過，“你其實不想有這麼一個弟弟，但又不得不接受他存在。再之後，心裡接受了，麵子上卻還犟著。”
所以表現出不喜歡他樣子，對他不在意、不關心，甚至忍不住想惹他生氣惹他哭鬨。
但真把人弄哭了，心裡又會忍不住內疚。
顧恒冷笑：“誰說我心裡接受了？”
林暘想了想，提出一個假設：“雖然不知道你們倆剛剛發生了什麼，但如果把小啵崽弄哭是我……”
顧恒冷冷看了過來，林暘識相地閉上了嘴。
自己怎麼欺負都可以，彆人想欺負一下都不行。
就像那天收到那個叫蕭意孩子信，顧薄會那麼生氣，一大半原因是覺得對方叔母冒犯了他雙親，剩下原因，就是因為小胖墩難過地哭了。
林暘敢打賭，要不是那晚小啵崽攔著，蕭家山頭肯定會被砸毀得連曆代家主都不敢認。
顧恒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暘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走到門口時，留下一句“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是幼兒園第一天”，替顧恒關上了門。
兄弟姐妹之間也是需要磨合期。
他和小執很快度過了磨合期，至於顧恒和啵崽……林暘倒也不怎麼擔心他們兩個。
他了解顧恒。
嘴硬心軟。
***
顧恒躺在床上，心情煩躁。
林暘聒噪聲音似乎還在他耳邊回響。顧恒煩得不行，掀開被子，披上外衣出了臥房。
樹上，四隻小銀信啾依偎成一團。
顧恒朝林暘臥房走去。
林暘惹他心煩，自然也得林暘來解決。顧恒原本想拉林暘去空地上比劃兩下，路過小胖墩臥房時，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顧恒輕輕推開木門。
床正中央，小胖墩仰麵躺著，閉著眼睛，看上去睡得很香。
如果呼吸沒有突然急促幾分話，看上去就真像睡著一樣。
顧恒走過去，低頭看著小胖墩，半晌，伸手捏住啵崽小鼻子。
三秒鐘後，小胖墩“啵”得張開嘴。
還在裝。
顧恒把手伸進他被窩，戳了戳他小肚子。
啵崽挺著肚子任他戳，一副“啵崽是真睡著了”樣子。
顧恒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彆裝了。”
啵崽身體一僵，推開顧恒戳他小肚子手，氣嘟嘟道：“你來乾嘛？”
他現在不想看到小恒哥哥。
雖然這樣想，但啵崽還是忍不住飛快抬眼瞥了眼顧恒。
被子下小胖手緊張地握在了一起。
小恒哥哥會是來跟他道歉嗎？
如果小恒哥哥跟他道歉話，他就原諒他。
顧恒沉默了片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來乾嘛。
想了想，問啵崽：“你想再去一下‘幼兒園’嗎？看看夜間‘幼兒園’。”
啵崽眼睛一亮。
他超想。
但想到自己還在生小恒哥哥氣，老氣橫揪地咳了一聲，矜持道：“讓啵崽考慮考慮。”
顧恒不給他考慮時間。他直接變回了原來樣子，掀開被子，把小胖墩撈了出來，外衣一裹，小靴子一套，夾著小胖墩就出了臥房。
小胖墩奮力掙紮：“啵崽還沒考慮好……”
顧恒斜了他一眼：“那不去了。”
啵·超級想去·崽安靜下來。
他被顧恒夾在胳膊下，這還是他第一次體驗這種“抱法”，小胖腿忍不住晃了晃。
啵崽輕輕問：“我們不叫上小執哥哥和小暘哥哥嗎？”
顧恒聲音冷淡：“不叫。”
啵崽有些失望。小胖腿也沮喪地垂下，不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