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民國舊影(15)三合一(2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5383 字 2個月前

為了讓家裡的生活來源看起來正常,四爺開始時不時的往一些報刊上投遞文章,用的是筆名‘金四爺’。這段時間,差不多每天都有彙款單過來,一兩塊,三五塊不等。但這收入足夠叫人側目了。如今,沒人記得四爺原本叫什麼,可這金四爺的名字卻這麼叫開了。林雨槐在警察署,很容易在登記人口的時候,將四爺和林雨桐的名字換成了‘金思燁’和‘林桐’。有林家這麼多人作保,這個身份沒有任何問題。

而林雨桐除了免費給周圍的人看一些頭疼腦熱之外,就是晚上去祠堂給一些女娃上課。因此沒人叫她林大夫,卻都叫她‘林先生’。

快過年了,學堂裡也不上課了。家家戶戶的都開始準備年貨了。

林母早在半月前就能下炕了,雖然體弱還不能出門,但在屋裡所有的家務活都能搭把手了。此刻,她正坐在炕上用林雨桐之前給的布匹和棉花縫製棉衣棉褲,杏子就掀簾子進來了。

“你大姐又給什麼了?”林母見杏子提著一個看著不輕的籃子,就放下手裡的針線,問道。

杏子將上麵的布給掀開,“我大家這段時間給不少人看病,沒收錢。好些人家不好意思,就送了雞蛋小米臘肉什麼的,我姐說他們吃不完,叫我拿回來些。”

林母一看,半籃子的雞蛋,四五斤臘肉,“這麼多,不好總這麼占便宜的。”

“我姐說每天給您煮一個雞蛋,養身子的。”杏子笑著,比以前看著開朗了好些,“這肉炒了,給爹下酒。”

林母坐回去,靠在炕頭歎了一聲,“到底不能總這麼扒拉著你姐和姐夫過日子。”

杏子的手一頓,“我知道了。這不是我大姐要給,我要不接著,顯得生分嗎?”

林母低頭沒有言語,這大閨女對她這當額娘的好不好?好!好的人沒話說。不說彆的,隻這看病抓藥,就不是個小數目。再加上這段時間,精米細麵的叫自己養著。這要是還不好,怎麼才算好?可就是一樣,對她這個額娘實在算不上親近。來來去去的,很少跟自己說句知冷知熱的話。要說是嫌棄自己這個當娘的吧,那也不是。她對楊子和杏子實誠的很,從這上麵看,應該不是嫌棄自己跟人跑過的事。

杏子看了林母一眼,就低聲道:“您也彆瞎尋思。我姐忙著呢。您看我姐夫那整天寫文章,我姐也沒閒著,我聽楊子說是在翻譯洋文,一本書翻譯出來,幾千個大洋呢。”

林母睜大眼睛:“那你白天過去給你姐收拾收拾屋子,幫幫忙,叫她忙她的去。家裡這些活計你不用管,有我呢。”

杏子湊到林母跟前,朝外警惕的看了一眼,這才低聲道:“我姐還說……要是我能考上中學,她還供我念書。”

林母摸了摸杏子的頭,“你們……碰上我這麼個娘,都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槐子早早的就得掙錢養家,桐桐更是丟了,也不知道這些年她那日子是怎麼過的。楊子和杏子雖說在眼跟前,可是這日子那也是苦水裡泡著的。

杏子搖了搖林母:“您可得打起精神,我哥還沒成親呢。您這命還是我大姐從閻王殿裡硬給拽回來的……”

母女倆正說著話,大門就響了。林德海從外麵回來,就嚷嚷著,“人呢?都死哪去了?老子回來了也不知道支應一聲。”

杏子趕緊出去:“爹,您回來了?”

“少叫爹!”林德海哼了一聲,“槐子呢?給我找回來。”

林雨槐剛好推門進來,他跺了跺腳上的雪,伸手搓了搓凍僵的耳朵:“這又在哪喝的酒?我說您這身上還有錢嗎就喝酒?”

林德海脖子一縮,這酒錢是沒有,但自己不是有了有錢的女婿嗎?所以賒賬還是很容易的。他知道不能繼續這個話題,趕緊打岔道:“彆怪老子愛出去,就算老子落魄了,還是有三兩個朋友的。你聽說沒有,上麵好像要把上京的文物全都往南邊遷……”

林雨槐愕然的看向林德海:“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你就彆管了。”林德海坐下哀聲歎氣:“那可都是紫禁城裡的國寶啊!這一運走,也不知道能不能運回來,又有多少能運回來?大清國完了的時候,像我這樣的人就該死的。陪著大清國死了倒好了,省的這麼看著受罪。”

這說的事倒是正經事,但是悼念大清國什麼的,還是免了。

“您跟我說這個是個什麼意思?”林雨槐掙脫林德海拉扯的手,“這樣的國寶,我還能搶回來不成?那都是軍隊在運輸的。什麼時候起運?走哪條線路,這都是絕密。他們也怕有人搶!不僅得防著想發財的人,還得防著外國人。這東西,一旦上前去打聽了,那不用廢話,就是一個死字。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留,直接就用槍給突突了。”

“那就這樣看著被運走了?”林德海眉毛都立起來了,“這一運走,可就回不來了!”

林雨槐從西屋出來站在堂屋門口,這才沉聲道:“國寶不光您看重,誰都看重。我娘當初帶走的鐲子,曆經了十四年,不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嗎?是咱們的,總會回來的。”

但跟林德海反應一樣的人,還是占了了大多數。隨後的幾天,京城各界輿論嘩然。到處都是反對的聲音,更打出了‘誓與國寶共存亡’的口號。幾萬的搬運工罷工,堅決反對將文物運出京城。

四爺看著報紙搖頭,“聽白元打探了消息,有人去琉璃廠找老師傅學習怎麼怎麼給文物打包。這事更改不了的。”

林雨桐還沒有說話,外麵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她起身去開門,見門口站著的是縮頭縮腦的林德海,“您老這是?”

“姑爺在家沒?”林德海懷裡也不知道抱著什麼,低聲問林雨桐道。

林雨桐點點頭:“在呢?您……”

“那你趕緊讓開。”林德海急著往裡麵去,“我找姑爺有急事。”

林雨桐隻得將位子讓開,放他進門。她將門又關好,等進到屋裡的時候,就見桌上放著一隻筆洗,林德海指著那玩意,“……你看看,是不是好東西?說是宮裡麵流出來了……正經的汝窯……宋代的!”

“您多少錢買的?”不等四爺說話,林雨桐就接過話茬。她也沒仔細看東西,但就憑如今對那些國寶的重視,宮裡的東西絕對不可能外流出來!就算真弄出來了,也不可能輪到林德海手裡。不用說,這肯定是上當了。

林德海伸出兩根手指,“兩百塊大洋。怎麼樣?這玩意要是放在識貨的人眼裡,二萬都止不住,能賣出五萬去。這回咱們可是走了大運了。”

林雨桐心裡‘嗬’了一聲:“您從哪來的兩百大洋?”

“我沒有,但是你有啊!我姑爺有啊!”林德海一副你占了便宜的樣子,“要不是我這張老臉,人家能隻讓我打個借條就把東西叫我拿回來?”

我說呢!

“你給人家打欠條了?”林雨桐輕笑一聲,“這東西能值兩萬,人家乾什麼兩百賣給你!他傻還是你傻?”

“噯……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林德海一下子就從凳子上站起來了,“論起彆的我會打眼,論起這古玩,你老子這雙招子,就沒出過差錯。”

那你怎麼就混成現在這德行了!

四爺擺弄著手裡的東西,“嶽父啊,你老的眼光確實沒問題,這確實是宋朝的汝窯,之前吧,也大概能值兩萬,可是你過來瞅瞅,這三足有兩足都是後黏上去的。這玩意啊,如今也就值個二十。人家肯兩百賣你,那是有十倍的利。”說著,把東西放下,“這次可是真打眼了。”

古玩這東西,講究的是買定離手。出了門可就不興反悔了。

林德海被四爺說的一愣,將筆洗拿在手裡掂量,又伸手將那其中的兩足掰了掰,還沒怎麼用勁了,這兩足就掉下來了。接口處有非常明顯的粘合之後的痕跡。

“王八蛋!”林德海頓時暴跳如雷,“他娘的,他忘了之前怎麼跪在我麵前讓我允他進咱們家的鋪子當學徒的。如今給老子玩這一手!”

四爺看了林雨桐一眼,林雨桐隻得進裡屋去,出來就拿著一捆子錢,“這是兩百,打眼就打眼吧。先把人家的錢還給人家。”

林德海麵色漲的通紅,“不用!老子……老子找他去!”

說著,也不看林雨桐遞上來的錢,直接將東西往懷裡一揣,急匆匆的就出去了。

林雨桐沒辦法,隻得趕緊拿著錢追到了林家住的廂房。

“姐?”杏子將手往圍裙上一擦,“有事?”

林雨桐左右看看,“阿瑪呢?沒回來?”

“沒有啊!”杏子朝外看了看,“怎麼了?出事了?”

林雨桐哎呦了一聲,“這可是糟了!你趕緊去找大哥,叫他去瞧瞧阿瑪去。這老頭子可彆在外麵惹出事來。”

杏子應了一聲,圍裙也沒解,就急匆匆的出門了。

林雨桐和四爺是沒辦法去琉璃廠的,畢竟之前那裡有鋪子,董藩在那一片也有產業,叫人瞧見了難免又是事端。

卻說林德海大門就冷靜下來了。規矩自己當然懂了,自己好歹是個爺,這壞了規矩的事是堅決不能乾。但叫自己咬牙將這悶虧吃了,這事也不能夠啊!

一個人蹲在避風的角落,這欠了這麼些錢,家裡不好交代。要是叫自己那煞星兒子知道了,這事沒完啊!欠著酒館的錢也就罷了,可欠著翠紅樓這妓|院的錢,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這就不是爺們乾的事。上回答應劉寡婦的銀鐲子還沒買,這都是債!原想著給姑爺帶點財,淘換一件好東西,自己這點債叫姑爺替自己還了,也能張開嘴。這古玩一行就是這樣,隻要過手做成的生意,好歹得給這中間人一點抽成潤潤手。這也不算是白要姑爺的錢不是。如今這下折子了,錢是越欠越多了,這姑爺就算給自己還了債,可回頭自家那姑娘可就直不起腰了。他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個耳光,自己這爹不能這麼當,虧心呐!

可如今該怎麼辦呢?他拿出懷裡的筆洗,翻騰著看。

最後咬咬牙,將東西又往懷裡一揣,直接往琉璃廠去了。

琉璃廠裡的人來來往往的,熱鬨的很。他站在路邊上,來回的打量著過往的行人,猛地,瞧見一個人從一家鋪子裡出來,直接上了一輛汽車,然後看著這倆汽車朝自己這邊開了過來。他一咬牙,先退回巷子裡,然後猛地從巷子裡跑了出去,人跟汽車在接觸的那一瞬間,林德海隻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位了。然後身體就飛了起來,重重的落在一邊的一家賣舊書的攤子上。

周圍的人響起一陣驚呼之聲。

林雨槐追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林德海被撞的飛起來的一幕,他的心跳在那一刻都幾乎停止了。這爹雖然不靠譜,但到底是親爹!

看著林德海嘴角溢出來的鮮血,他眼疵欲裂,衝上去將人先扶起來,“阿瑪!阿瑪!”

林德海將懷裡的筆洗拿出來,都碎成幾片了,他抬手指著那車:“賠!叫他賠!兩萬塊……宋朝……汝窯……三足……筆洗……”

這琉璃廠轉悠的,可都是玩家,眼力好的自然不在少數,一打眼看,就知道這人說的沒錯,這確實是汝窯的碎片。

“可惜了了!”不少人都發出一聲惋惜的輕歎聲。

林雨槐眼睛一閃,自家這老子是個什麼德行,自己當然清楚。見他揪著這玩意一說話,他心裡就有譜了,這八成是要坑人。這是看準了人家有洋汽車坐,出得起這份價錢。可有錢怎麼了?有錢就得被你這麼坑啊?不是這麼個道理!

他一把抱起林德海:“這不是人家一家的錯,您也有錯。碎了就碎了吧。咱們先去瞧大夫。”

林德海能被氣死!老子這一下不是白撞了!他想說話,可是胸口悶悶的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圍人見這小夥子真打算走,心裡難免就給林雨槐貼上了一個‘老實’的標簽。貴重東西碎了不用賠,人傷了也沒說醫藥費,上哪找這老實人去?

“等等!”此時,車門打開了,從上麵下來一個穿著皮草大衣的女人,她朝停下來的林雨槐笑了笑,伸手遞過一張紙,然後微微鞠躬:“小小意思,算是補償。”

這是一張銀行的支票,林雨槐認識。

可叫林雨槐在意的不是這麼一張支票,而是這個女人她遠遠的見過,那是在倭國商社的門口,她穿著一身和服。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