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重返大清(6)(2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6513 字 2個月前

說著話,就伸手扶了弘旺起來,“叫我這一聲皇額娘,那皇額娘得找個好物給你。”

碧桃將匣子遞過來,林雨桐直接拿了裡麵的東西給弘旺,“知道你們都喜歡這些玩意,拿去玩吧。”

弘旺一瞧,竟是一把匕首。

外麵不起眼,烏漆墨黑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刀鞘,他伸手接過來又覺得輕巧的很,隻有巴掌大小的樣子。不由的他直接就將匕首給拔了出來。

“皇阿瑪!”弘時一進來就看見這麼一幕,他頓時變了麵色迅速的跑過來。弘晝也跟著撒丫子往這邊跑。

弘旺愣在當場,手裡拿著匕首臉都白了。

“大驚小怪什麼?”四爺回頭嗬斥了兩人一聲,這才拍了拍弘旺的肩膀,“你皇額娘給你的,帶著吧。準你隨身帶兵器進宮。”

這可是迄今為止的唯一的一份殊榮。

就是十分受重用的十三叔也沒這樣的資格。

“……侄兒……何德何能?”弘旺此刻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自己雖然年輕,可也不是愣頭青啊。這無功不受祿,好好的受了這麼大的恩典,這要是沒有個緣由,如何敢受?

把話往明白的說吧,自家阿瑪是恨皇上不死,可皇上呢?又是叫自己進火器營,又準許皇後送自己匕首。這就不怕自己哪一天乘人不備,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自來有這樣殊榮的,莫不是皇上極為信重可以以姓名相托的人。而自己,一個最大的政敵的唯一的兒子,給自己這樣的殊榮,自己能受嗎?敢受嗎?

四爺拉著林雨桐的手入席,招手叫幾個孩子都過去做了。專門指了身邊的位置給弘旺,“過來坐。嘗嘗你皇額娘的手藝。”

弘旺膽戰心驚的將匕首小心的收起來,不敢塞到身上,隻輕輕的先放在桌子上,才敢坐過去說話。

弘時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真是嚇死個人了。還以為弘旺要乾什麼呢?這會子冷靜下來了,自己心裡倒是更後怕了。為什麼?因為在那一瞬間,他第一反應就是弘旺要弑君。為什麼潛意識裡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因為他是八叔的兒子。為什麼八叔的兒子就會弑君呢?那是因為八叔他……想到這裡,他渾身冷汗淋漓。原來在他自己的心底,未嘗沒有這樣的意識。在這一刻,在八叔的兒子和皇阿瑪之間,他擔心的事皇阿瑪。要是將弘旺換做八叔呢?換做八叔手持匕首站在阿瑪的麵前呢?自己能看著皇阿瑪出事而無動於衷嗎?

不能!

這是心裡的,來自於血緣的感觸。

弘晝這會子是不知道弘時的想法,他正難受呢,不停的使眼色給弘時叫他給自己打掩護他也沒絲毫反應。這可怎麼辦?剛才跑進來的時候這麼劇烈的一動,勒在褲腰帶裡的書掉褲襠裡了。這厚厚的一本墜到小爺的命根子那塊,容易叫人瞅出來不說,關鍵是它磨的人生疼。這會子坐在這裡,又有袍子這麼擋著彆人看不見,要不然這人可不丟大了。

弘曆則看著弘旺放在桌上的匕首所有所思來。皇阿瑪為什麼要這麼做?皇額娘為什麼又要這麼配合?要說皇額娘在潛邸的時候是沒有這樣的膽子,跟皇阿瑪也沒有這樣的默契。這默契不會一下子就長出來。那麼問題就來了,皇額娘必然是提前得到消息才按照皇阿瑪的意思送了這麼一個東西。既然皇額娘都是提前就準備好的東西,那麼弘旺進宮是不是也在預料之中呢。而巧就巧在蘇培盛出現的契機,實在是太巧了。返過去去想,是不是今兒沒有自己,蘇培盛這小子也會想辦法把弘旺帶進宮裡來呢。

應該就是這樣了。

可皇阿瑪又為什麼要費心思在這麼一個小小的弘旺身上呢?弘旺身上唯一叫人重視的就是他是八叔的兒子。

想到這一點,他突然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若是弘旺進了火器營,或是弘旺能帶著兵器入宮,這事傳出去,該掀起多大的風浪。

是!這事是不大。

但這件事所放出的信號卻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這事若成真了,那麼傳出去大家會怎麼想?會想著這是皇阿瑪重用信任弘旺。這是信任弘旺嗎?不!這是信任八爺。

為什麼突然就信任八爺了?

一定是兩人達成某種默契了!

什麼樣的默契能叫弘旺身攜匕首在皇上的身邊?

必然是八爺向皇上投誠了。

如此一來,這朝局會有怎麼樣的變化呢?八爺黨會如何呢?八爺黨八爺黨,在京城處於核心的也就那麼些人,這些人有些能想到這背後的原因,有些卻半信半疑。這離京城遠了的文武官員,遠離中樞,他們會怎麼做呢?

按照人性來說,那也是寧可信其有不會信其無的。

人家會想,萬一是真的呢?萬一是真的,人家都活命了。就我這死扛到底的,賠上身家性命事小,就怕連一家老小也得搭進去。真的犯得上嗎?

如此一來,這八爺黨是不是就會從根子上開始動搖了呢?

難道八叔還能一個一個詳細的給解釋去。就算解釋了,人家都會信嗎?就算信了,人家能不留後路嗎?他們是不是會想,您怎麼折騰都不怕,橫豎皇上都不會殺了親兄弟。唯一的兒子又鐵定站在皇上一邊,皇上就算是遷怒,為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就算是罰,那也是有限的。一點都用擔心子孫後代被牽累。但咱們跟您能比嗎?得到的不多,付出的太少,那麼跟著您一條道走到黑真的是明智的嗎?

這一手不可謂不高明。

但這高明的手段的前提得是皇阿瑪的心胸,他的心胸得容得下才行。

弘曆小心的看了一眼正在淨手的四爺,他一直以為以皇阿瑪睚眥必報的性子,不把八叔壓下去子子孫孫不能出頭都不算完。沒想到他竟是真容下了。一旦選了這個辦法,即便將來真是八叔做了什麼,弘旺最好都不要去牽連,否則這世人的嘴哪裡是肯饒人的?

他覺得他得重新去認識一下自己的皇阿瑪了。

四爺那邊已經動筷子了,清蒸的鱸魚味道極好,四爺夾了一筷子魚肚子上的肉給弘旺,“朕知道你擔心什麼?說實話啊,你這人不大,心思倒也一點沒少。”

弘旺拿著筷子不敢動,靜靜的聽著皇上怎麼說。

“你也不算小了。”四爺放下筷子,一桌子人都跟著放下,“有些話說給你聽,想必你也能理解。先帝將天下交給朕,朕知道你阿瑪心裡是不服的……”

弘旺嚇的要站起來,儘管阿瑪是不服,但這話卻不能說出來。如今皇上說出來,那自己是要請罪的。說些什麼‘奴才萬萬不敢’這樣的話。

四爺一把壓下弘旺,“彆怕!聽朕說完。你阿瑪不服,這不服就不服,不服的不光是你阿瑪,你十四叔也不服呢。朕能怎麼著?能殺了這些兄弟?”他失笑的擺擺手,“不能!不管朕是在乎名聲還是彆的,誰都知道朕不能殺兄弟。那朕隻得試著跟他們好好處著。好好相處就得有誠意,什麼是誠意,將你們這些侄兒個個都當成朕自己的兒子,這就是誠意。說心裡話,你阿瑪的才乾,是一點也不輸於朕的。甚至有些地方,他比朕要強。比方這人緣,他就比朕要強的多。處事圓潤手腕靈活,真要用心於國事,真當得上是一代賢王了。”說著,他頓了一下,看向弘旺的眼神帶了幾分笑意,“但至於為什麼先帝會選朕而不是選擇你阿瑪。這個答案你自己來找。朕希望,等你找到答案的那一天,你親自去告訴你的阿瑪。”

這話弘旺怎麼敢接。

“不敢?”四爺似笑非笑的打量弘旺,“這可不像是京城裡赫赫有名的旺大爺。”

對於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說,計謀不用多高深,激將少有不靈驗的。

弘旺眉頭一揚,腰板一挺,“這有什麼不敢的?”

四爺拿起筷子指了指放在一邊的匕首,“先去試試,然後再收起來。”

弘旺當真就抓起匕首重新抽出來,蘇培盛站在四爺的身後倒抽一口涼氣,寒光閃爍寒氣逼人,真是一把好匕首。

四爺淡定的夾了魚肉認真的挑刺之後放到林雨桐碗裡,林雨桐直接放嘴裡吃了,這野生的鱸魚跟養殖的比,味道是不一樣。

這夫妻倆淡定的樣子倒叫弘旺這本就有幾分張揚的少年人起了促狹之心。他揚起匕首,衝著四爺和林雨桐中間而去。

“大膽!”

“放肆!”

“住手!”

一聲聲呼喊聲中,這夫妻倆淡定如初。匕首從兩人中間過去,耳鬢似乎還能感受到這匕首的寒氣。最後匕首輕輕的從蘇培盛手裡的拂塵柄上劃過,弘旺這才迅速的收回匕首。

正覺得剛才衝動想要請罪,就被‘咦’的一聲給吸引了注意力。

這一聲是蘇培盛叫的。大家都不免看過去。就見他手裡的拂塵已經變成了兩節。蘇培盛是皇上跟前的第一任,手裡的拂塵能是普通玩意?那是硬木之王鐵力木做的。這玩意做成拂塵雕刻本就不容易,拿在手裡也重的很。蘇培盛要是不在四爺身邊,走哪身邊都帶這個小太監專門拿著玩意的。可就是這麼硬的家夥,被這匕首輕輕一掃,就跟齊茬斷了。

弘旺不是不識貨的人,八爺府裡用的東西,說實話未必就比宮裡差,這點見識他還是有的。他愛不釋手的拿著匕首摩挲,本來還不敢收的,但現在就算心裡忐忑那也舍不得放回去了。

四爺沒動,但卻觀察著幾個孩子的反應。

弘時是真怕了,要不是弘旺的動作太快,他幾乎會撲過來擋住匕首。而弘曆的眼裡閃過一絲冷光,這是對弘旺的。在他看來,弘旺缺少了最基本的對上位者的敬畏之心。這樣的人彆說是留在身邊了,他壓根就不該留。弘晝先是一驚,緊跟著就坦然了。他是看出來,弘旺他不敢怎麼樣。他不是不擔心,隻是他那腦子轉的比弘時快了兩分,或者可以說是更理智了兩分。有時候理智不是好事,理智代表對方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夠。而弘曆……他不是比弘晝笨多少,他是比弘晝更冷酷。

四爺的筷子在菜盤子裡轉圈,說真心話,如果非要從這三個兒子中選一個儲君的話,弘曆確實是比另外兩個都合適。

再想想弘曆辦的那些事,他又低頭看了林雨桐的肚子,趕緊夾了菜過去。這兒子還是太少了,還是得生。

這頓飯在驚險中開始,在一片祥和中結束。

弘旺收獲頗豐的走了,弘時說要親自去送。四爺允了,“早點回宮,多帶幾個人跟著。”

弘時一一應下了,對四爺的態度謙卑很多,倒是少了幾分戰戰兢兢。

弘曆起身,弘晝馬上跟著起身,彆彆扭扭的站在弘曆的側後方行禮告退。

林雨桐就瞧著那大腿中間突起好大一塊,屋裡伺候的也都低著頭一臉的忍笑,得虧這小子還能一副掩耳盜鈴的架勢,就是不把東西拿出來非得‘偷’出去。

弘晝其實想哭的心都有了,我這是不想拿出來嗎?我這是不能現在拿出來?

要不然該怎麼拿呢?

爺從爺的小鳥窩裡掏出遞給皇阿瑪?

皇阿瑪非得把爺的小雞雞給削了不可。

等弘晝緊貼著弘曆一步一步挪出去了,林雨桐就笑倒在四爺身上,邊上伺候的也都悶悶的笑開了。這位阿哥爺,那真是位小爺!

卻說倆兄弟從裡麵出來,弘曆再也忍不了了。什麼東西杵在哪裡,走一步戳一下爺的屁股。要不是知道弘晝這小子沒那麼大的本錢,他都差點想歪了。可即便知道不是,這心裡也不得勁啊。

趕緊快走兩步,這才扭頭嗬斥,“什麼東西?鬼鬼祟祟的!”

弘晝白了他一眼,他不自在,自己還不自在呢。這見鬼的書,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厚了。前麵戳弘曆的屁股後麵蹭自己的小鳥,他的屁股難受,自己的小鳥還難受呢?

這會子也不嫌棄寒磣,拉著弘曆擋在自己身前,馬上寬衣解帶,要把書拿出來。

弘曆就沒這麼丟臉過,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哥倆在這乾啥呢?

太遭人誤解了。

弘晝從褲襠裡把書掏出來,夾在腋下,騰出手安撫了安撫小鳥,這才趕緊把書塞給弘曆,自己得趕緊把褲腰帶給係上吧。

弘曆被塞了書,差點都扔出去。寒磣死了!從哪裡掏出來的就往爺手裡塞。

可打眼一看,有些眼熟,“你偷皇阿瑪的書?”

多新鮮呐!彆人的書小爺用偷嗎?

乾不乖乖的雙手奉上,小爺就敢搶。

天下能叫小爺動用‘偷’這個心思的,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

“趕緊還回去?”弘曆瞪了弘晝一眼,“相看找皇阿瑪要啊,你偷什麼?”

弘晝眨巴了一下眼睛,這不是怕皇阿瑪不給嗎?再說了,如今都已經偷出來了,我不看完了,叫人謄抄完了,我還回去不虧的慌嗎?

他眼珠子一轉,聲音低下來,“這書我跟三哥可都看了,最初可是皇阿瑪給三哥看的。三哥這兩天瘋了一樣的找這書。你就不好奇?”

能不好奇嗎?

弘晝不等弘曆說話,拉著他就走,“咱們抓緊時間看。反正就算是皇阿瑪逮住了,要罰也是罰我一個人。”

於是哥倆在書房裡熬了一整夜。

結果過了早朝,弘曆帶著黑眼圈就去求見四爺了。

他先請罪,說沒經過皇阿瑪允許就看了那本書,他知道錯了。並表示,“……皇阿瑪的良苦用心兒子已經知道了,這樣的書寫的好則好矣,但這裡麵透漏出來的意思,叫人深思。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漢人對元朝的恨,該叫咱們有些警醒才是。兒子以為,這書不該流傳開來,這著書之人,當問罪!”

林雨桐端著藥碗給四爺送調理身體的藥,站在門外就聽到這麼一番話。此時,她的腦子裡隻有一個詞——文字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