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2.重返大清(7)(2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6926 字 2個月前

大碗茶上來,也不講什麼口味,灌了個飽。店家還算有眼力見,把家裡的大饅頭小鹹菜都拿來了,這些足夠這些侍衛們填肚子。又端了碗家裡閨女做的臊子麵來,麵條不一定白,但確實是細麵,切的韭菜葉寬窄,裡麵飄著青菜葉兒,上麵淋著爆炒的蔥花。十四又舀了一勺油辣子澆在麵上,吃的人渾身出汗。他鼻子吸溜了一下,叫人打賞。又掏出帕子擦汗,正要吩咐著叫人啟程,京城方向來了兩匹快馬。

儘到前來,兩馬停了,一看原來是自己人。

“是福晉打發你們來的?”十四叫兩人近前來。這兩人是福晉的陪嫁,在府裡也算是老人了。很是信得著。你看他們就知道福晉單獨有話要傳給自己。他揮手打發了跟前的侍衛,這才看向兩人,“福晉有什麼話?”

“回爺的話,福晉隻叫奴才們告訴爺,八爺府的弘旺阿哥……”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而聽著的十四爺麵色也越發的複雜。

老八這是認慫了?

十四無力的對兩人揮揮手,緊跟著就煩躁的撓頭。連老八都不叫板了,自己如今這光杆司令能叫什麼勁。自己經營的勢力如今都在西北,自己一回來這些人還不得被拆的七零八落。再說了,自己如今的命都在人家手裡攥著呢。彆以為有人暗地裡監視自己的事自己沒察覺。說什麼保護,全是扯淡。

老四這個哥哥,那是真冷酷。

在那一瞬間,他真以為他會殺了自己。

“你們先行一步,告訴福晉,這是喜事,是大喜事。”十四眯著眼睛,“大張旗鼓的給八爺府送賀禮去。兒子出息,得皇上重用,後繼有人,可喜可賀。”

送賀禮的可不止十四,這些兄弟有一個算一個,都大張旗鼓的送了賀禮來,就是九爺也不例外。

他這會子語氣酸酸的,“八哥,我就覺得咱哥倆處的不錯。這半輩子過去了,到了這會子了,在這事上您說您怎麼還瞞著我?”

我瞞著你什麼了。

八爺一拍椅子背,“九弟!”他喊的用力,一個稱呼都像是耗光了所有的氣力,“彆人添亂,你怎麼也跟著添亂。”

九爺不言語,坐在一邊打開扇子扇的呼哧呼哧的。

兩人沉默了半天,還是過來斟茶的何卓進來三言兩語跟九爺把事情說了。

九爺蹭一下站起來,“老四這也太卑鄙……”罵完他就住嘴了,好像這麼罵也不對。人家算計了弘旺,可老八也沒按好心一直算計弘時來著。這倆半斤八兩誰也彆說誰。這會子罵了老四,連著老八一塊給罵了。當然了,其實這卑鄙的也捎帶上了自己。

八爺翻著眼皮看了九爺一眼,他這是想說自己自作自受,得了報應吧。

九爺有些訕訕的,罵老四不合適,那就隻能說弘旺了,“這孩子也是,太魯莽了……”真敢在老四的麵前拔刀?這要是換做皇阿瑪在的時候,自己這親兒子都沒有這樣的膽子。

八爺也不願意聽這話,自己的兒子自己怎麼訓斥都行,但聽彆人這麼說就是怎麼聽怎麼不順耳,不由的辯道:“弘旺才多大?能跟老四比?”

得!

人家還不愛聽了。

九爺乾脆換了話題,他湊到八爺身邊,壓低了聲音,“那現在怎麼著啊?咱們心裡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人家可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這會子不知道多少人罵咱們呢,這跟人家認慫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這不是沒顧上嗎?

八爺轉著手裡的茶杯,“先什麼都不用說……”就是說了也沒人信,“日久見人心。日子久了,看咱們處事,聰明人總能悟出幾分來……”悟不出來的笨蛋就隨他去吧,犯不上為這樣的人落人口實。誰見過把算計皇上這樣的事嚷宣之於口的。

兩人正商量事,下麵的人來報,說是八福晉有請。

九爺就順勢告辭出來。

這八爺府這幾天還是不要再來了,八嫂這會子一定惱的很了。他可不願過來看她的臉色。

宮外的熱鬨,四爺叫人打聽了專門說給林雨桐聽。如今的娛樂項目不多,他怕她悶了。

其實林雨桐一點也不悶,這不是今兒說選皇莊的事嗎?四爺覺得還是得親自去看看。如今這出門可跟以前不一樣,麻煩著呢。勞師動眾的四爺不是很願意,因此動了心思,“你叫人跟著,就咱們倆帶上幾個隨從,當天去當天就能回。”

於是,林雨桐就帶著人趕工做兩人出門要穿的衣服。

出門不敢叫人知道,這做衣服的事除了幾個近身伺候的丫頭,也不好叫旁人。

不過林雨桐的要求也不簡單,上等棉布的衣裳,看著不打眼,越普通越好。

這邊趕工趕的緊,可做飯的事林雨桐也沒耽擱。如今伺候的人對此也都見怪不怪了,蘇培盛更覺得,皇後如今能複寵,靠的就是這份手藝。

禦膳廚房那夥子現在都能急死,雖是禦膳還照常往上呈,可這沒有一筷子一勺子是進了萬歲爺的嘴裡了。每頓飯萬歲爺都往下賞菜,宮裡的妃嬪是沒有的,但皇子阿哥,宮裡住的著的先帝的幾個小阿哥,還有直郡王府、理親王府、十三爺府裡,偶爾三爺、五爺、七爺這些人也都能得一些,甚至是一些大臣,尤其是那些家裡父母還健在的,萬歲爺也會偶爾賞個軟爛好消化的吃食。這如今都成了京城的一景了。有些茶樓,甚至專門派人守在宮門口,賞了誰什麼菜,得趕緊記下來好拿回去,有了談資,那閒著沒事整天遛鳥的八旗閒人們自然就都簇擁了過來。不少人都說,原以為這位是個刻薄的主兒,如今瞧著,像是比先帝還寬和。

當然了,萬歲爺寬和不寬和的,蘇培盛是不敢說的。但這麼大規模的賞下去,主要是怕浪費。怕浪費這事,也是他自己個心裡琢磨出來的。他也瞧出來了,萬歲爺並不喜歡吃飯的時候擺上一大桌子。平時吃飯兩三個菜,跟皇後娘娘兩個人的時候,那真是湯湯水水的半點都不剩。可這禦膳的數量這是先帝定下的,萬歲爺就算是想改,那也得三年以後了。這叫三年不改父道。

要是林雨桐知道蘇培盛的想法,一定會讚一聲,到底是四爺跟前的人。對於現在的四爺來說,這有些事是看不順眼,但他穩得住,說到底這都是些小事,為了小事叫那些禦史說東道西沒完沒了的勸諫,就沒意思了。再說了,吃食而已,隻要進了人肚子,不管是誰,沒白瞎了就不算是浪費。

今兒做了煎餅,炒了倆菜卷著吃,瞧著多,剩下的就先都給蘇培盛留著。

結果今兒是坐等不見四爺回來,右等不見四爺回來。飯菜熱在鍋裡叫人看著,又打發人去看,結果回來稟報說,“十四爺回來了。”

林雨桐習慣性的開口,“那就請十四爺一起過來用飯。”反正有多餘的,今兒沒蘇培盛的就是了。

等下麵的人都走了,林雨桐才反應過來,如今的十四不是過去的十四,這沒有在這邊留飯的習慣。

可傳話的已經取了,她也就不糾結了。一頓飯而已,留了就算是給太後的麵子了。

於是不大功夫,四爺帶著十四就回來了。

十四整個人風塵仆仆的,可不是當年在京城養尊處優的樣子。

林雨桐心裡不免唏噓,很自然的叫人伺候十四先洗把臉,又抱怨四爺,“怎麼不說叫十四弟先洗洗。”又問十四,“路上很累吧。”

十四之前對這四嫂的概念比較臉譜化,反正大多數嫂子都是那麼一副樣子。除了八嫂個彆一些,其他人他真沒什麼特彆的印象。但此時這位成了皇後的四嫂,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先不說她對萬歲爺說話的語氣神態,就隻在對待自己上,真像是至親的家人回來了,怎麼熱情貼心都不為過。

不過話說回來,要說起來,這是自己嫡親的哥嫂。

飯菜上了桌,十四就瞪大了眼睛,一碟子清炒的土豆絲,一碟子京醬肉絲,一碟子清炒的豆芽,再就是一份切的細細的蔥絲。一盤子煎餅,煎餅上黃黃白白綠綠,顏色還有點小熱鬨,是攤煎餅的時候放了雞蛋和韭菜末。湯就是排骨木耳湯。

簡單到自家家裡的奴才吃的都比這個豐盛。

以前老四過的就簡樸,自己曾經見過他吃飯將巴掌大的小碟子四樣菜吃完,然後用剩下的菜湯子涮乾淨碗裡的米粒之後喝進肚子裡。

他以為那種簡樸就是做給彆人看的,誰知道如今都坐擁天下了,還是如此。

這是簡樸嗎?

這簡直就是自虐。

四爺早就不習慣吃飯用人伺候了,他自己拿了煎餅自己卷菜,先卷了一個給林雨桐,後又卷了一個放在老十四的碟子裡,自己才卷了吃。

十四就看見這萬歲爺給皇後的那個煎餅裡是沒放蔥絲的,估摸著皇後是嫌棄有異味,因此不吃生蔥。能親手給老婆卷煎餅,他就已經莫名詫異了,竟然是體貼的考慮的很周到,這就更叫人覺得不可思議。回來的路上也聽說了,說是年羹堯你知道怎麼著了,好似是惹了自己這位好四哥了。如今宮裡的年氏成了過去時了,如今皇後算是後宮的第一人。他開始還覺得這是瞎扯,這四十多歲的女人和二十多歲的女人的差彆,是男人就都懂。一國之君還能委屈了自己。該不是因為這是孝期,這位怕把持不住鬨出點什麼來毀了名聲,才叫皇後伺候的。這老妻——至少安全。

可如今瞧著,倒不像是那麼一碼事。看著倒是又幾分相濡以沫的意思。

他壞心眼的想,該不是老四真老了?!

這邊腦子裡的小戲演個不停,手上卻也不慢,拿著老四卷的煎餅就吃。

嗯!

還彆說,這味道就是不一樣。

說句丟皇阿哥身份的話,他是真沒吃過這種滋味的飯菜。裡麵有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清香。連著吃了十八個煎餅,菜都已經完了。他將剩下的菜湯子往碗裡一倒,將煎餅泡在裡麵扒拉著也吃完了。

這吃相,蘇培盛扭臉,他都不好意思看。

十四這頓飯吃的舒心極了,可緊跟著四爺的話就叫他不怎麼舒心了起來。

“吃飽了?”四爺捧著水杯子,“吃飽了就去給額娘請安吧。”

直接下了逐客令。

這中間連一句安排的話都沒有。

這黑不黑白不白的,自己回了京城就真閒下來了?

十四坐著沒動,四爺也不催。足足都有一盞茶時間,十四才站起來,將椅子帶的直響,甕聲甕氣的道:“臣弟告退。”

這一出去,四爺就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他對十四就沒看上過。

一直是‘忍忍忍’的。

林雨桐笑他,“都說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的,如今這……也算是難得的緣分。”實在看不順眼不看就是了。沒耐心□□也可能□□不出來那就不□□了。反正咱又不缺人用。

“三十大幾的人了。”四爺搖頭,其實放著不用也是可惜了。

這些兄弟裡,說實在話,真是沒有庸才。

不過這都是小事,在四爺心裡大事多著呢。比如這去皇莊的事。

第二天上完朝,四爺回來就換衣服,還打發人去叫弘時弘曆弘晝,“都叫過來。”

三個兒子一字排開,林雨桐一人塞了一身從宮外買來的成衣,“去偏殿換上。”

這三個也都不是在宮裡長大的,以前在府裡住的時候,也常穿的跟小老百姓家的孩子一樣出去玩過。一見這個哪裡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弘時是有些囧了,皇阿瑪也是,怎麼想起玩這遊戲了。

弘曆是興奮,白龍魚服什麼的,他最喜歡了。

弘晝純屬是瞎高興,隻要能玩,怎麼玩他都歡喜。

等換了衣服出來,四爺瞧瞧林雨桐,比較滿意。上衣下裙褲,腳上一雙短靴,瞧著乾淨利落,首飾一件沒有,頭上的頭發全都編成辮子盤在後腦勺,用碎花帕子給裹住了。一看就是小康人家出來的婦人。

他自己一身黑色的短葛,布是好布,穿著也舒服。勞動人民的打扮,像是到城裡走親戚的鄉下漢子。

可等這三個兒子出來,他就皺眉了。

弘時穿著短葛也不像是莊稼人。像是秀才公下地,不是那個架勢。

弘曆呢,一身土黃的短葛,褲腿卷著,可偏偏手裡搖著一把折扇,那扇子的骨架可都是黃玉的。先不說這五月天還沒熱到上街都卷著褲腿的地步,關鍵是你這一身拿著把這樣的扇子……它搭配嗎?

要說像,那隻有弘晝,弘晝把鞭子盤在頭上,衣服也穿的像模像樣,袖子微微卷起,一邊高一邊低,要不是那皮膚實在是又白又粉,還真有幾分莊戶人家小子的意思。

林雨桐覺得,四爺要是以後出去玩,肯定隻帶弘晝這樣的。

一家五口,隻帶著蘇培盛和幾個侍衛,做了馬車出宮。

出了宮門,弘旺就在外麵等著。四爺專門叫人提前告訴了弘旺,他說將弘旺帶在身邊,就真的帶在身邊。

就像他昨晚說的,“他老八到底哪裡不如朕,這個朕說了他不服,彆人說了他也不服。朕就是要叫他自己的兒子看著,要叫他自己的兒子告訴他,他到底哪裡不如朕。”

這才是打擊對手最好的方式。

他如今都不稀罕用人道毀滅這一招對付政敵了,改用精神摧毀了。

所以,四爺您進化的是更仁慈了還是更凶殘了?

弘旺上了車,四爺就笑:“你小子回去沒少挨罰吧?”

弘旺嘿嘿就笑:“您聖明。”他覺得闖過了心裡那一關,跟這位四伯相處起來輕鬆了許多。

“彆生你阿瑪的氣。”四爺很坦蕩,“你們都覺得朕挖了大坑準備埋你阿瑪,其實你們真的都想多了。朕有多少大事要忙呢,沒那麼清閒。”

弘旺的嘴角抽抽,您還不如挖個坑埋我阿瑪呢。這至少證明我阿瑪在您心裡是有分量的。如今這算什麼?不值得您費心的人。

這是瞧不起人!這是赤、裸、裸的蔑視。

再怎麼著那也是我阿瑪,您這麼擋著我的麵說合適嗎?

他有幾分不服,小爺倒要看看您這萬乘之尊帶著老婆孩子便服出來究竟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