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6.舊日光陰(39)三合一(2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5611 字 6個月前

“什麼影響不影響的?”範雲清大大方方的,在周圍若有若無的視線注視下,說了一句:“就算不是夫妻,還是戰友呢。在戰場上,能以性命相托,能把背後交給彼此。扶一下都不可以嗎?誰要說就讓他說去,咱們坦坦蕩蕩,怕個什麼?”

洪剛就扭臉認真的看範雲清,然後嘴角微微翹起,不知道是嘲諷還是怎麼的一笑,然後先一步走了出去。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沿著廠裡的路往前走。

等到了廠裡辦公樓的正前方,這裡最寬闊,沒有絲毫遮擋物。

洪剛停下腳步,說了一句:“就剩下咱們兩個了,你不用跟我演戲了。先走吧,我知道回去的路怎麼走。”

範雲清臉上表情一如既往,看著洪剛的眼神透著幾分叫人生出錯覺的寬容:“老洪啊,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演戲?我跟你演戲了嗎?”

洪剛自嘲的一笑:“你沒演戲嗎?這兩年的時候,我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我沒什麼可反思的!我敢拍著胸脯說,我沒做過對不起國家,對不起d的事情。那我能想什麼呢?”他苦笑一聲,“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能想的隻有你……”

範雲清‘哦’了一聲:“想我什麼?”

“想的多了。”洪剛轉過身,看著範雲清:“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想起……”

“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範雲清搖搖頭,“說實話,我是真想不起來了……”

洪剛搖頭:“不!你肯定記得。你的記性很好,不敢說過目不忘,但是見過的必然是會牢記的……你有這份記性……”

範雲清的眉頭微微挑起:“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的記性好還是不好,好到什麼程度,不好到什麼程度,這些,我不覺得你能很清楚……”

“我當然清楚。”洪剛往路邊走了兩步,坐在花壇的邊上,看向範雲清,“那天晚上,你來找我,提著一瓶茅台……可你身上穿的衣服,你的頭發,包括你發卡的位置,跟當年我第一次睜眼看到你的時候,都一模一樣。”

範雲清輕輕的笑:“老洪啊,你真會說話。我都多大年紀了,怎麼可能還跟很多年錢一模一樣?”

洪剛沒理她的否認,隻道:“……當年,你說話的表情我都記著呢。你告訴我你結婚的時候,那個表情,那個眼神,都透著一股子戲謔。那分明就是說,傻子,我在騙你的。”

“那隻是你的錯覺。”範雲清歎氣,“你現在認為我是壞人,那麼我做什麼,做過什麼,你都帶著成見。”

洪剛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雲清啊,咱倆都坦誠一些……”

範雲清就閉嘴不說話了,沉默了好長時間之後才道:“我承認,當年……我說我結婚了,但卻暗示你……我說我結婚了這樣的話是騙你的。果然,你‘不肯受騙’才是真的受騙了。”

果然!

“為什麼?”洪剛看她,“你並不是真的對我有好感?”

“沒錯!”範雲清深吸一口氣,“那個時候,我的一顆心都在百川身上。我們那時候是夫妻,我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但是,就是那麼可笑。我丈夫的心,從來不在我身上。我那麼做,沒有傷害你的意思,隻是……我想證明我哪怕結婚了,還是有人會喜歡,還是有男人會愛我……我想叫百川吃醋,想叫他知道他的老婆他如果不珍惜,是會有人珍惜的。沒錯!我利用了你!在那幾年,我對你特彆愧疚。尤其是你因為我的事被處分的時候,我更愧疚。我跟我自己說,以後要是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那時候我太愚蠢了,用了那麼一個蠢辦法。它沒有喚回百川,反而叫我更清楚的明白,我跟他之間所存在的問題,遠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那都不是單純的用男女的感情來解決的問題。另一方麵呢,也害了你,更是耽擱了你的前程。”

“所以,你跟老林離婚,再嫁給我,是想要償還這份虧欠?”洪剛這麼問道。

範雲清抿嘴,但還是點頭:“……其實,當年找你,說是為了我侄女的工作……可你是知道的,想安排舒拉,辦法很多。像是市裡的圖書館,文化宮,少年宮都行,就算是市裡的圖書館安排不進去,隨便找一家大學,進大學的圖書館檔案室都行的。不是非得咱們廠的子弟學校。之前咱們在廠裡見過,你不止一次的試圖幫我,我看在眼裡,不是沒有走進心裡。我有很多次,都想告訴你當年的事,想跟你道歉的。可我一想起,你當年也是有老婆也是有妻子的卻對另一個女人展開追求,我就又收回了那些想法。我覺得你更像是見色其意。等大姐去了,我是真心想過來祭奠一下大姐的。跟她道歉!可兩杯酒下肚,你又說起了當年的事……你當時都哭了……你說你這些年對我的感情……老洪啊,你真是個很會說情話的男人。那時候那一刻,我分不清楚是自己動心了,還是曾經的那一絲愧疚起了作用……總之,一個女人能坦然的接受一個男人,這一定能說明一些問題。事實上,第二天我也驚訝了,我怎麼會乾出那樣的糊塗事?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我曾經未必就沒動過心。”

“動心?”洪剛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動心,就是將我送了進去?”

範雲清還是坦坦然的看他:“這件事我不推脫。但我為什麼這麼做,你該明白的?”

“因為李翠翠?”洪剛皺眉,然後狠狠的閉上眼睛,“是!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真的跟她什麼也沒乾!我喝醉了,我叫的人是你……是她不知道廉恥鑽進我的被窩的……我清清白白的什麼都沒乾,是她賴著扒著死活不走的。我跟你解釋過……”

“是!”範雲清道:“我想信你的。我說了跟你離婚,說了可以離婚,但是離婚之後呢?你跟她結婚了!然後你告訴我說,你們曾經沒什麼關係!老洪啊,我不是小姑娘了。從認識你的那一刻就不是!我用我的方法想要檢驗你的話是可信的!一直以來是我誤會了,是我想的多了。你確實是清清白白的。可是……你叫我怎麼信你?從頭到尾,隻驗證了……你們之間之前肯定是有過奸|情的……你對我說的話全是謊話,根本就不足為信!對於一個背叛我的男人,你說,我給你一點教訓,不應該嗎?我——範雲清,不是什麼巾幗英雄,但也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鐵娘子。叫我吃這個啞巴虧?這個啞巴虧,我不是不能吃!還是那句話,哪怕你不是我的丈夫,可你還是我的戰友,是我孩子的父親。不看僧麵看佛麵,就是為了孩子好,我也得把這口氣給咽下。反正已經離婚了,不是嗎?翻過這一頁不行嗎?可是老洪啊,你是怎麼對抗美的?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對抗美的。一個驟然不見了母親的孩子,你這個父親本該是她最可依靠的港灣,最能給予庇護的地方。可是你都乾了什麼?一個親生父親,都沒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姐姐可靠。你叫我怎麼想?愛屋及烏?恨屋及烏?你愛我,我家的煙囪都能當佛塔跪拜。你不愛我,我生的孩子在你看來都如同腳下的泥。老洪啊,李翠翠數次叫抗美叫她媽媽,這事你知道嗎?”

洪剛啞口無言:“我……我不會照顧孩子……我以為跟著曉星是對她好……”

“看!”範雲清攤手:“我說的話你也不是全聽的。你總是聽對你有利的,而對你無利有害的,你卻從來不去聽。我叫你跟我離婚,是為了不牽連你,不牽連孩子。然後這話你聽了,你跟我離婚了!這對你是有利的,可以避免被牽連。我叫你照顧孩子,這話你沒聽。因為她的存在影響你的再婚質量,這對你是有害的,所以你沒聽。老洪,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都變了。不再是那個被調查被處分也依舊沒有說出我的那個有擔當的洪剛了。不管你怎麼不承認,選擇跟我離婚的時候,你其實就是拋棄了我。我當年利用了你,用我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還清了。你背叛了我拋棄了我,而我讓你受了一翻苦頭,你也算把欠我的一並給還清了。不管你信不信,我並沒有想要置你於死地。當時,我就是想嚇你一番,可是後來出了變故。這個你應該很清楚。”

“你是說,家裡遇到詭異賊的事?”洪剛看她,問道。

範雲清皺眉:“這事,到現在為止,都是無頭公案。你也知道李翠翠是什麼人,當年大家都說,是有人看到半夜家裡有男人從牆上翻出來,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傳的人儘皆知。我就尋思,該不是李翠翠的老毛病又犯了……廠裡這些人,包括老趙他們,都覺得問題是出在李翠翠身上。我跟小林,一起去做李翠翠的工作,目的呢,就是想把這個案子定為男女的作風案,把你順利的摘出來。可是,任憑怎麼說,李翠翠都不答應。又說我雖然跟你離婚了,但是舊情難忘,挺著肚子懷著你的孩子為了你上躥下跳,話說的很難聽……這事就成了一個死結。這兩年我想起來心裡也難受!心說,我當時跟你置氣弄這一出是乾啥。真的!當時老安都說了,可以替我嚇嚇你出氣。誰知道事情會出了這樣的變故?假的也成了真的了。這兩年我也沒少想辦法。你以為你如今能回來是查不出你什麼嗎?不是的!你也不看看,槍斃了多少人。這兩年,全國槍斃了十萬人不止。為什麼隻有你回來了?”

“為什麼?”洪剛這麼問了,又眸子一凝:“因為那個安主任?”

範雲清點頭:“那個安主任……我在他身上可是花了大工夫了。如今,我跟他愛人都成了莫逆之交了。他那人呢?沒什麼弱點。唯一弱點,就是他的老婆。我是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先是跟人家賠笑臉……去了彆人家,什麼活都搶著乾,奉承人家。半輩子沒乾過的事,我都乾了。當然了,沒想到因此我還升了副廠長了……這也算是無心栽柳了吧。”

是說巴結人家,隻想叫人想辦法把自己弄出來,卻沒想到還順帶的叫她升官了。

對她怎麼當上這個副廠長的,在自己麵前,她直言不諱。

洪剛不知道怎麼說,真的!聽她說話,句句都是道理。可這道理聽著為什麼這麼彆扭呢。

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就隻問了一句:“倆孩子還都好嗎?”

這一茬好似就被揭過去了。好似真的誰都不欠誰了一樣。

範雲清臉上帶上了幾分柔軟的笑:“抗美像洪紅,但是那小子,長的卻真隨了你了。每天看見他的小臉,都像是在我眼前不停的提醒說,趕緊想辦法救救我爸爸吧,哪怕是看在我的麵上也彆跟我爸爸慪氣了,多大的事啊!你們有我跟我姐,那就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有什麼是不能原諒的。”她學著孩子的口味細膩的說著這樣的話,然後就失笑,“所以,我一刻也不敢忘了,得把你弄出來。”

“這麼說……我得謝謝你。”洪剛的眼睛暗幽幽的,這麼說了一句。

範雲清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作繭自縛,自己惹出的亂子自己收拾。當然了,我說的都是我的道理。你肯定也有你的道理!”她露出幾分寬容的笑來,“你覺得你受了委屈了,你心裡恨啊怨啊!這都是正常的。你就是恨我怨我,我也不怪你。你就是想報複我,我也坦然的受著。但是……老洪啊!咱們都不年輕了,折騰不起了。你的身上如今是還沒洗清白呢,我的出身又實在是上不得台麵。雖然乾娘她收下了倆孩子,但他們的生身父母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大家都知道。再怎麼樣,血脈變不了。我們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得為他們多考慮一分。你哪怕想報複我,也請記著,前提是彆傷害孩子。一旦你把孩子牽涉其中了,那麼老洪啊,彆怪我不念舊日情分。你知道的,女人狠起來什麼事都乾得出來。因此,你可以恨我,但是做事彆過我的底線。”

“我從不懷疑你把我送進去一次,還能再送進去第二次的能力。”洪剛咧嘴笑了一聲,“你說我當時是不是眼瞎,怎麼會一眼喜歡上你這麼一個女人呢?”他帶著幾分故意刺傷範雲清的意思,有些惡劣的道:“林百川他……眼神比我好,他看你看的清啊!但我就納悶了,依你的性子,你怎麼就不恨林百川,沒想著報複林百川呢?”

範雲清的表情一下子冷冽了起來:“老洪!咱們曾經有過約法三章,不許提我跟百川之間的事。”

洪剛沒再說話,隻起身:“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我先回了。”

範雲清在洪剛走了兩步之後又叫了一聲:“老洪!”

洪剛停下腳步:“怎麼了?還有話說?”

範雲清往前追了兩步,低聲道:“老洪,我提醒你,你的案子還在那裡掛著呢。這邊的案子一天不破,那邊你的案底就撤銷不了。李翠翠那邊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想,你總歸是有辦法的。想要把這件事弄清楚,徹底洗清身上的汙點,我想……你該明白怎麼做!”

洪剛的脊背慢慢的挺直,久久之後,才輕輕的點頭,然後‘嗯’了一聲,算是回複。

一路往回走,一路心裡尋思:每次以為自己看清了你,可每次又覺得雲裡霧裡。雲清啊雲清……你這個女人……真是叫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

走進熟悉的小院,卻有種陌生的感覺。

當日的小院,繁花似錦,春有迎春夏有芍藥秋有金菊冬有臘梅,處處簡樸卻又處處雅致。

而如今的小院呢,不是晾曬的各種陳舊發散著尿騷味的尿芥子,就是胡亂搭建起來的破房子。

李翠翠就站在廂房的門口,手不停的搓著衣擺,然後僵著臉朝他笑:“老洪……你……你……你回來了……我聽人說你回來了……”

洪剛臉上沒有多少表情,隻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朝屋裡走去。

西廂房裡,歸置的利索。洪剛也沒細看,隻往床上一倒,說了一聲:“燒熱水,我要洗澡,給我弄點吃點。”

洗乾淨了,吃飽了,然後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整個小院都安靜了,下班回來的不敢喧嘩,孩子想在院子裡玩,都會被家長訓斥。

洪剛回來了,就好像山裡的大王又回山了,山裡的猴子們又都乖巧老實了。

不光是小院裡靜了,整個廠子的氣氛都有點奇怪。

洪剛回來了,就證明除了當年那個詭異的遭賊事件之外,洪剛身上是沒有其他的問題的。那麼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兩年前的事,會再次被翻出來。

至今,大家都認為,那件事,必然跟李翠翠脫不開關係。

跟李翠翠脫不開關係,就跟李翠翠有些瓜葛的男人脫不開關係。

誰跟李翠翠有些瓜葛呢?

那可就多了。

光是在外麵吹噓過跟李翠翠這樣那樣過的男人,就夠組成一個加強班了。

晚上,一家人都洗了澡,在院子裡的葡萄架下坐著。院子裡沒開路燈,就著燈光和熏蚊子的點起來的火堆的光,各乾各的事呢。

端陽一手牽著驕陽,一手拿著大蒲扇。驕陽如今會走路了,隻要不睡,時時都想撲騰著走。這會子圍著火堆轉悠,端陽一手牽著她怕她摔倒,一手拿著蒲扇給她扇涼帶驅趕蚊子。丹陽搬了家裡的小飯桌出來放在院子中間,然後又蹬蹬蹬的去廚房拿菜刀。朝陽滾著個西瓜從屋裡出來,喊他爸:“看我找的這個瓜熟不熟?”

‘哢嚓’一聲切開,昏暗的光線下,哪裡分辨的出來到底有多熟?

嘗了一口,脆甜。

至少七八成的熟,能吃!

林雨桐叫端陽過來吃瓜,“把驕陽放涼席上,你過來吃,不用管她。”

端陽卻把驕陽兜在懷裡,先喂驕陽吃。

驕陽哪裡會吃,砸吧個味兒而已。林雨桐將她接過來,把端陽給解放出來。

如今這西瓜可不多得,還是開春的時候,端陽從牆上翻過去,在自家牆外那片深沼澤的最邊上挨著圍牆的兩三米的地方種的。也就這麼三四十窩,沒怎麼管過,也就結了幾十個西瓜。覺得熟了,偷摸著摘回來。

為了這個,四爺把端陽狠狠的訓了一頓。

正吃瓜呢,門被敲響了。

端陽和丹陽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兩人抬著桌子就朝廚房去了。等把廚房門關上,丹陽去舀水洗手,端陽去開門。

結果進來的是寶柱。

“叔嬸,是寶柱叔來了。”端陽笑著把人讓進去,“城子呢?我還說一會子找他去逮蠍子。”

城子是張寶柱的侄兒,比端陽大不少。但因為都上技校,算是同學了。關係走的比較近,這些小子,晚上愛出去逮蠍子。這玩意賣到中藥鋪子,一斤能賣三四塊錢。一到夏天,就指著這個賺點額外的花銷呢。

張寶柱回答的心不在焉:“不知道在家不在家,你去瞧瞧。”

然後奔著四爺來了:“金工,我找你說點事……”語氣鄭重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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