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意抱著才將將能開口的小公主安分地縮在宮裡,等閒不會往外走動。先前她還會給王姝送信,如今是一封信都寄不出去,也不敢寄。
王如意敢跟王姝和王家的聯絡,是因為有把握皇帝不會對一個商戶感興趣。她卻不敢在蕭承煥麵前搞笑動作,生怕曝露了自己與王家的關係。畢竟蕭承煥恨蕭衍行久矣,為人十分凶殘。若是被他發現蛛絲馬跡,深入地往下追查。她曾經是蕭衍行妾室的身份被發現,她跟小公主就隻有死路一條。
不想死,就老實一點。
王如意如今儘心儘力地保持著低調,絲毫不敢有任何異動。
呂黎卻恰恰相反,她完全不在意自己會不會被蕭承煥盯上。過去如何囂張,如今就還怎麼囂張。不僅明目張膽地吩咐內務府替她尋人,還堂而皇之地用香揮霍。
倒不是說呂黎破罐子破摔了,而是她太清楚自己跟蕭承煥的仇少不了。
因為她的到來,太子生母廢妃葉慧瓊才失了寵。
當初葉慧瓊在世時,曾受過呂黎多少的委屈,呂黎絲毫不懷疑自己會被蕭承煥記恨。更何況他們之間可不是這些小打小鬨的矛盾,葉慧瓊就是她一杯毒酒給灌死的。她人在當場,命令宮婢將毒藥喂進葉慧瓊的口中,眼睜睜看著葉慧瓊七竅流血而死。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這太子隻要顧念生母,就肯定恨不得弄死她。
既然如此,她何必收斂?
呂黎跟有今日沒明天似的縱情享樂,吃穿用度全都要最好的。不僅如此,她還明目張膽的讓人想辦法將綾人羽弄進宮來。
她要見兄長,要在人生最得意最高貴的時候見兄長。
蕭承煥沒下令阻止,內務府就隻能按她的吩咐去做。
然而他們派人幾次接觸去綾人羽,都被王家的人給打出了巷子。綾人羽下場了今年的秋闈,正在等鄉試結果。十月中旬左右就該張榜了,如今就差那麼幾天。綾人羽對自己的學識功底十分有信心,他有自信秋闈必定會榜上有名,此時正在專心致誌地準備來年春闈,根本不想被人打攪。
內務府的人幾次三番的來,已經影響到他複習文章。
綾人羽心中厭惡非常,卻不能逾這幫人正麵交鋒。呂黎如今歸為貴妃,京兆尹根本不會為了一個學子去跟貴妃硬碰硬。他隻能采用躲的方法避開。
蕭承煥才不管呂黎心中百轉千腸,他確實恨呂黎害了葉慧瓊,但這點恨意不及他的大業重要。
皇帝雖然‘病重’,卻沒駕崩。如今大慶的皇帝依舊是他,不是他蕭承煥。蕭承煥能趁亂做一些事,卻不能將有些事做的沒有轉圜餘地。以這呂貴妃受寵程度,他動呂黎需要再三思量。
朝堂的局勢一直持續到十一月,期間皇帝一直沒有清醒。
太醫院的人各個諱莫如深,宮人也嘴巴跟縫了針似的,問不出分毫。今年秋闈的張榜結果出來,又是一批新人進入朝廷。病重許久的孟浩終於露麵,以吏部尚書的名義舉辦了一場鹿鳴宴。此次太子全程陪同。宴上與眾學子談古論今,好一番盛況。
看似君臣和樂,實則暗潮洶湧。真正讓人抓到把柄和契機的,是在大明宮被封禁一個月後。
有一個幾次進入大明宮的太醫,在一次與友人飲酒時醉了酒說胡話。那位太醫聲稱皇帝並非突發病症,而是中了毒。如今是中的何毒還未查出來,隻知此毒傷害極大,誤食後不出一刻鐘便會殞命。皇帝是運氣不錯,隻吃到嘴裡一點點,很快就吐出來。但這點毒素也十分凶險,對身體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哪怕他們這一個月來,已經儘力將皇帝體內的毒素逼出來,皇帝依舊昏迷不醒。或者說,清醒時候少,昏睡的時日多。
這一消息一經傳出,迅速在京城內外掀起了軒然大波。
如今人人都在議論,紛紛猜測是誰有如此包天的膽量,膽敢對皇帝下毒!
這猜測也立即給了眾人麵見皇帝的理由。不僅朝堂上的重臣要求見皇帝一麵,親自看看陛下的病情。五皇子德妃等人也抓住了機會,要求麵見皇帝。
京城為此鬨得沸沸揚揚,涼州府這邊,蕭衍行又一次銷聲匿跡了。
他素來忙碌,經常神出鬼沒,王姝早已習慣了。
她也沒有過多關注蕭衍行的行蹤,在寫完最基礎的農學教科書後,她暫時給自己放一段時間的假。太長時間的高強度工作,她精神十分疲憊。預備趁著冬日好好休息,再好好構思一下來年的實驗計劃和準備來年的春耕。
良種一旦得到認可,將來需求量便會變大。王家作為良種提供基地,自然要做好更多的準備。心中要估算著良種的量,確保不會因為少種而出紕漏。
十一月入冬,她收到了一封來自隋氏的拜帖。
上次請帖寄送過來,邀請王姝去涼州府見上一麵,久久不見王姝過去。隋氏等不及,屈尊降貴的親自從涼州府趕過來,要上門見王姝。
王姝看到拜帖臉一瞬間就青了,極為難看。
這位正妃娘娘,似乎不像她展示的那般彬彬有禮。行事作風還真是相當的霸道。
“主子,見麼?”不僅薑嬤嬤眉頭緊皺,連袁嬤嬤都不適地皺起了眉。這封拜帖是寄到蕭宅那邊的,隋氏不知王家小院的位置。是袁嬤嬤看到信件是寄給王姝的,特意拿過來給王姝。
王姝很討厭這種被強迫的感覺,突然嗤笑了一聲,將拜帖放下了。
“不見。”她要見便見,她要來便來,王姝可以接受友好的溝通,不接受這種看似溫和的居高臨下,“若是找到蕭宅,就說我不在。若是她有什麼要事,你讓她隻管與你說,你且轉告我便是。”
被人這麼一激,王姝的倔脾氣也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