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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杭城到平津,以1934年的火車速度,葉一柏和裴澤弼需要在火車上度過整整六天五夜,葉一柏和裴澤弼一上車,裴澤弼的人就已經將車廂前後全部把守起來。
“此次北上,路途遙遠,不乏意外之事,此間設備為此次抗疫之緊要物品,煩請諸君多多留心。”葉一柏鄭重說道。
前幾日葉一柏幾乎毫無保留地向那些從世界各地專程趕來的同行展示了磺胺的臨床效果和數據,雖說醫生之間的專業交流不涉及利益,但是穿白大褂的,特彆是在某一領域取得一定成就還能不忘初心,為了一種藥物麵世能親自不遠萬裡飛來的,總是有那麼幾分驕傲在。
葉一柏向他們展示了臨床數據和磺胺生產製備方式,他們也投桃報李,儘自己所能調配了許多當下華國沒有的先進醫療設備和物資過來,並且承諾磺胺生產出來後,第一批產品必先支援平津。
而這列車廂裡放的,就是葉一柏這些外國同行們調集過來的第一批先進設備。
“葉醫生您放心,我們二十四小時輪班,絕對不會讓這些設備損傷一分一毫。”這個時代的人對於“機器”這個東西總是有一份敬畏心在,再加上如今經曆過杭城事件後,這些人看葉一柏的時候都帶上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濾鏡,對於葉一柏的“命令”不說比裴澤弼親自開口的還用心,但也差不離了。
“那就麻煩了。”葉一柏道。
“不麻煩,您趕緊回去休息吧。”中山裝男子趕忙說道。
葉一柏回到包廂,裴澤弼正在泡茶,見到葉一柏回來,將自己麵前的一杯推給他,“喝口茶休息休息吧,放心,他們都是經過訓練的頂尖人才,如果連你的設備都看不好,就白瞎了這麼多年的訓練了。”
葉一柏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我知道,但是還是忍不住叮囑兩句,不然這裡靜不下來,悶得慌。”葉一柏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手術室裡再難搶救的病人我都敢試一試,因為我覺得在這個領域我是出色的,優秀的,在我的領域我有足夠的自信不會耽誤病人的病情,但是防疫抗疫這件事不一樣,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合適的那個人,我看過這幾天報紙上對我的報道,說實話,我忐忑又惶恐。”
葉一柏手拿著茶杯柄,氤氳的水汽升騰上來,在葉一柏的眼鏡上蒙上了一層白霧。
葉一柏以前是不戴眼鏡的,但是這張臉著實長得麵嫩了些,隻在醫院裡麵對同行的時候一切都可以用手術刀說話,剛開始或許會有人因為葉一柏的年紀而心生疑慮,但一旦合作完一台手術後,就不會有任何閒言碎語了。
但是到了杭城,抗疫不單單是醫務人員的事,需要接觸的人多了,對於葉一柏年齡的質疑也愈發多了,他不願意浪費時間在這些無畏的事情上,就找了副銀邊眼鏡戴上。
白皙的麵龐加上極細的銀邊眼鏡,加上今天的灰色西裝和馬甲,頗有一股子斯文和禁欲的味道。
“杭城這邊,你做得很好。”裴澤弼輕聲說道。
葉一柏向後靠倒在座椅背上,“還是不一樣的。杭城這邊的基礎比平津好太多了,政商還是社會秩序,我看過平津那邊發過來的電報,那邊甚至已經難以維持基本的社會秩序了……”
葉一柏一邊說著,也一邊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他太累了……
裴澤弼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聽著葉一柏說話,從醫療層麵的說到他對平津現有的基本情況的看法,他知道葉一柏現在需要的隻是安靜的聆聽。
聲音越來越輕,等到葉一柏慢慢閉上眼睛,頭好似失重般向旁邊倒去,裴澤弼迅速起身,輕輕接住他的頭,隨即彎腰緩緩將其放在包廂的床上,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被子輕輕蓋在葉一柏的身上,隨即上前小心翼翼地將葉一柏臉上的眼鏡摘下來。
將眼鏡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他靜靜看了葉一柏許久,隨即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好好休息,醒來就好了,我會儘量讓你沒有後顧之憂的。”他輕聲道。
說完,裴澤弼站起身子,放輕腳步拉開包廂門。
包廂外,那個嚴肅的中山裝男子早已等候多時,見到裴澤弼出來,他立刻立正站好,正要開口問好,裴澤弼伸出食指放在唇前,“噓,他睡了。”
中山裝男子立刻噤聲。
裴澤弼這次北上帶的都是裴家的心腹,眼前這個男子看起來平凡,如果換一身衣服放在人群中,你不認真仔細辨認絕對找不出他來。
裴澤弼拉上包廂門,兩人走到了火車車窗邊。
“平津那邊的布置怎麼樣了?”裴澤弼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煙咬在嘴裡,卻始終沒有拿出打火機引燃。
中山裝男子也就是孟慶勇微微低頭,輕聲答道:“平津的形勢和上海差不多,各國勢力交織,金陵對北邊的掌控力向來是比較弱的,不過我們並不打算在平津這塊地上深耕,而且有上海方麵的利益交換,平津本地勢力那邊對我們並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