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1 / 2)

第117章

顧茵閉了閉眼,忍住了流淚的衝動,轉頭去看武青意,卻看他還站在踏雪邊上,肅著張臉,嚴陣以待,口中念念有詞的,似乎在準備著什麼。

顧茵隻做不覺,問起道:“這野花長得真好,上次忘記問你,這花有名字嗎?”

武青意便過了來,站到她身邊,唇邊泛起一點笑意,解釋道:“這野花春日時盛開,平時便如同茵草一般,也沒有正經名字,附近的人都稱呼它為茵草花。”

“茵草花麼?”顧茵在唇邊反複呢喃了這個名字。

原這野花的名字裡含有她的名字。

也因為這個緣分,眼前本就討喜的野花在顧茵嚴重又可愛了三分。

“謝謝你帶我過來,我很喜歡。”她真心實意地誇讚著。

武青意還是一如往常地道:“你喜歡就好。”

顧茵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又對武青意招招手。

他亦跟著坐到了她身邊。

顧茵又看著摸摸這個看看那個的,又過了快半刻鐘,終於等到了他開口。

“大丫,”武青意喊了她一聲,似乎又覺得這名字有些煞風景,連著又改口喚了一聲,“茵茵。”

“嗯?”

“我有沒有說過,我很喜歡你。”

“說過的。”顧茵忍不住笑起來,“而且也不用說。”

一個人喜不喜歡另一個人,當然不是聽他怎麼說,而是看他怎麼做。

從相識相知到現在,武青意為他做了很多很多事,除了在廢帝身邊救她性命那次,許多事可能都隻是小事。然而就是這些小事拚湊起來,讓顧茵無比確定的知道,自己在被他喜歡著,愛護著。

“那你對我……”

顧茵歪過身子,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白皙的臉頰上染上一點緋色,“這話還要問嗎?”

若不是對他存著好感,當初在壩頭村,他回來和王氏母子相認後,顧茵的第一想法肯定也是要和離。

當然她和王氏、武安都感情深厚,和離之後就還把王氏認作乾娘,照樣能像一家人那般生活在一處。

隻是因為來人是她,顧茵也沒再提起過和離的事,願意和他慢慢接觸。

這一接觸,便已經過了大半年了。

這半年來,武青意從沒有因為兩人已經成親,就強逼著她妥協就範。

兩人就像更談起戀愛的小情侶一般,偶然牽牽手,抱一抱。

即便是前頭王氏好心做了一盆鹿血旺,武青意不知就裡吃下,都沒對她做任何越矩的行為。

發乎情止乎禮。

如果說一開始兩人的感情是始於共患難後的“吊橋效應”,那麼後頭的感情培養則是賴於相處的點點滴滴。

顧茵認真地道:“我自然是喜歡你的,隻是我不確定這份喜歡,及不及的上你對我的。”

多半是及不上的。

顧茵換位思考一番,不說旁的,光是讓她像武青意這般,移栽這麼些野花到一處。這般費心費力,她可能根本想不到要做這樣的事去換對方片刻的高興。

武青意還說自己笨拙,不會哄人高興。

其實這方麵,顧茵比他還不如,她可能會關心他在外麵餓不餓,累不累,辛不辛苦。但多半是想不到任何和浪漫搭邊的事兒。

就像現在,知道對方費儘心思哄自己高興,顧茵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想中午好好做一頓飯回報,剛差點都想問他中午想吃什麼了。

想到這裡,顧茵有些苦惱地扶額。

武青意卻立刻接口道:“不要緊,有一點點就可以了。”

他說著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下,“就這麼一點點,我就很滿足了。”

顧茵忍不住笑道:“那可不是這麼一點。怎麼也得……”

她也跟著比劃,最後也不知道該比劃多少,最後便是欺身過去,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終歸是比你想的要多上不少。”

武青意沒想到她會主動這樣,方才短暫的接觸使他的大腦一片茫然,隻是伸手撫著自己的唇——自己的這裡,方才好像被比雲朵還柔軟的東西碰過。

很快一臉茫然的他又笑起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素來氣勢逼人的麵孔變得柔和無比。

繼而他深吸一口氣,又吐了出來,終於把憋了半早上的問題問出了口:“那你願不願意和我成親?”

這次換顧茵微微愣住,“我們不是已經……”

武青意搖頭,“從前那是為了全我娘一個心願,權宜之計罷了,而且彼時我們隻是兄妹之情……那會兒家裡氣氛也不好,一切的一切都太倉促簡陋了。”

這倒是實話,那時候突然就朝廷來人征兵,給的時限非常的短。

幾乎是前一天剛來人,第二天就要把壯丁都押走了。

而且王氏做主讓武青意和原身成親,其實兩人都不怎麼樂意。

武青意是知道自己多半有去無回,又隻把原身當成妹子。

原身則懵懵懂懂的,根本還不懂什麼男女之情。

無奈當時是王氏當家做主,肚子裡又懷著孩子,兩人雖不情願,但看她那會兒淚水漣漣的哀求,還是聽了她的話,點頭同意了成婚。

那樣倉促的時間點,加上彼時正是寒冬之際,村子裡物資匱乏的厲害,又且還不到各家囤積年貨的時候。

王氏就殺了家裡的一隻老母雞,再翻箱倒櫃找出了一條紅頭繩給原身係上,就算是所有婚禮的籌備了。

然後就在家裡,連對像樣紅蠟燭都沒有,隻多點了一盞油燈,兩人在沒有任何親朋好友的見證下,對著王氏和武重拜了三拜,算是禮成。

至於所謂的新房,則就是武青意之前住著的那間屋子,王氏換了床新一些的大被子過去,就算是布置過了。

然後便是兩人相顧無言的對坐了半夜,等到雞叫時分,征兵的官兵就過來押人了。

素來要強的王氏破天荒的哭啞了嗓子,和原身一起追著把他們送出了村口。

私心裡,顧茵回想起那場婚禮,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倒不是真的嫌倉促簡陋或者氛圍不好,隻是即便完全融合了原身的記憶,但說到底那會兒和武青意行禮的,是另外一個人。

兩人的感情逐漸升溫,早晚要從名義夫妻成為真夫妻。

顧茵是想過再籌辦一次婚禮的,但又怕提出來不好。畢竟在這個時代可沒有什麼補辦婚禮的說法,拋開和離那樣的情況,成婚就是一輩子隻一次的事。

隻沒想到,這個在她心裡醞釀了一段時間的想法,竟是武青意提起。

顧茵驚訝之餘,便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應。

武青意又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神色,“不是馬上就讓你和我成親,隻是我想這次好好操辦,中間必然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不然若是再過一段時間我和你提,那麼再籌備婚禮,就起碼得等到明年才能行禮了……”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又低了下去,“茵茵,我已經等不及了。”

竟顯出幾分可憐兮兮的意味。

顧茵撇過頭,咬著嘴唇才強忍住笑意。

武青意看她又不出聲了,還是把之前打好的腹稿接著往下說:“你若是願意,婚期就定在今年七夕。這中間還有小半年時間,你隨時可以反悔……”

他說的極其認真,雖是席地而坐,卻挺直了背板,整個人緊張得像一盞拉緊的弓。

顧茵實在是忍不住了,笑出了聲,嗔道:“哪兒有人說這種話的,這是巴不得我悔婚?”

“我不是這個意思。”武青意黝黑的臉上升起一片緋色,“隻是我還是想尊重你的意願。”

顧茵托著下巴,笑著看他,“那我覺得你還是對你自己不夠自信。”

武青意移開眼睛,略有些赧然地笑了笑,“那我該怎麼說?”

此時他再不是人前那個威武持重的大將軍,隻是個麵對心上人而手足無措的毛頭小子。

顧茵想了想,笑著道:“你該說,本將軍心儀於你,現在就要娶你為妻。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本將軍說一不二!”

說著顧茵自顧自笑起來,武青意也跟著笑。

笑過一遭,他又有些緊張地問:“那你算是同意了嗎?”

顧茵笑盈盈地回望,“你說呢?”

武青意這才如釋重負地放鬆下來,“那我就放心籌備了。”

顧茵輕輕地“嗯”一聲。

武青意又伸手牽住她的手掌,一邊輕輕揉捏一邊道:“我感覺現在像做夢似的。”

顧茵掐了他掌心一下,他又樂嗬嗬道:“會疼,不是做夢!”

然而說著會疼的人,卻沒舍得把她的手鬆開。

顧茵又笑著問:“七夕這日子我怎麼聽著有些耳熟。”

“我不止一次和你提過,”他道,“尤其是你雅舍開夜那日。我問你覺得七夕如何,你說挺好的,很適合推出什麼情人節套餐,很有賺頭。”

如果武青意生一根大狗狗的尾巴,此時那尾巴一定很委屈地耷拉著。

那日顧茵醉酒後是真斷了片,但那煞風景的話又確實是她會說的。

她雙手合十往頭頂一舉,“大將軍饒命,小女子知道錯了!”

武青意笑得輕咳一聲,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那本將軍就且饒你這小娘子一回。”

兩人笑過一陣,顧茵看著眼前的花海,雖心中歡喜,卻難免心疼。

“往後彆再做這樣的事了。”顧茵朝著眼前的花海努努嘴,“多辛苦啊。”

武青意便知道她已經知道這花海是他使人移栽而成的了,也是,她素來聰慧的。

“也不是很辛苦,主要還是下屬們負責動手。”

顧茵將他的手掌拿到眼前,他的手掌黝黑粗大,掌心滿滿的都是繭子。

顧茵可不相信他這話,移栽這麼一大片野花,肯定不是他一個人能完成的。但武青意並不是旁觀其他人乾活而自己偷懶的人。旁人幫忙,他隻會比彆人乾的更多。

想到堂堂一國重臣,為天子清掃圍場的同時,卻還得抽出時間來忙這些。

也難怪那會子他每天都得到半夜才回府。

“騙人的。我現在才發現你手都比之前粗糙了好幾分,砂紙似的。還說不辛苦?”

武青意溫聲說好啦,“確實騙了你,但這種事,也沒有辛不辛苦,隻有值不值得。”

反正看她這般喜歡,還在此處答應和他再正式行禮,那麼之前那點辛苦就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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