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門,迎麵走過來一位穿著醫務室製服的老師,她看著少年從屋子裡走出來的身形開口喊著。
然而,白鳥夕彌此刻卻根本沒有回頭的想法,快步地朝著校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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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紗,你恨我嗎?」
從失火的事故中被救到病房裡,這是自己醒了以後,母親躺在自己身邊問自己的第一句話。
也是生父逝世後母親第一次認真問自己。
安井理紗不知道這句話的含義究竟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回答。
應該說恨嗎?
或許應該是的吧?
跟隨著母親每天過著不穩定的生活,接受著同齡人之間的各種鄙視和霸淩,回到家裡的時候還要被醉酒的母親謾罵。
‘離她遠一點,友奈……’
‘聽說她媽媽是陪酒女。’
‘就是那種風俗店的?’
‘感覺差不多吧,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麼好人。’
‘胸那麼大,太下作了,隻是看著就覺得惡心,果然母親是陪酒女她也一定是放蕩的婊子吧?’
‘據說她還欠彆人的錢來著,還喜歡勾引彆人的男朋友……’
‘你彆說了,我隻是聽著就已經開始反胃了。’
‘家裡那樣差的環境,能有什麼好人,遠離就是了。’
‘……’
往昔的事情印刻在記憶的深處,隨著安井惠子溫潤的話語,逐漸被喚醒。
疼痛感逐漸侵蝕著少女的內心,痛苦,難過,這些負麵的情緒都在折磨著她的身心……
恨麼。
如果說是對安井惠子憎恨,想要報複的想法的話,根本沒有。
「你喜歡白鳥夕彌是不是。」
麵對這個問題,安井理紗可以肯定。
自己是喜歡他沒錯,喜歡的要死。
從他向自己的世界裡投射進第一束光,望著他的臉龐的時候,自己就喜歡上了他。
他是唯一一個看清楚自己身上顏色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願意向自己伸出手的人。
「如果他離開你了呢?」
「怎樣的離開?」
第一次的,安井理紗忍不住開口問著母親。
「如你父親那般。」
「……」
她沉默了,自己自然是知道母親口中的父親是誰,不是那個薄情寡義的騙子,而是自己因病逝去的父親。
「如果他就此消失,我更願意隨他而去。」
「他對於我的意義,正如整個世界。」
「……」
鬼使神差地,安井理紗將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都傾瀉而出,得到的是母親的沉默,她不知道這個答案是否讓對方滿意。
但的確是自己銘刻在心的想法。
白鳥夕彌。
哪怕自己死了都要銘記住的名字。
……
黃昏時分,暗黃的光芒透過玻璃照射在少女佝僂的身上,她此刻坐在沙發上,腦海不斷地回憶著之前的點點滴滴,碎片不斷衝刷著記憶。
淚水緩緩從眼角滑落。
少女身前的茶幾上,放著一枚銀行卡,一張字條。
上麵隻是潦草的幾個字而已,或許是臨走時才留下來的。
「走了,勿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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