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一隻腳剛剛邁出教室門的時候,一道身影擋在了白鳥夕彌的身前,而隨後鼻尖處傳來一陣熟悉的香氣。
很淡,仔細聞又有一種清冽的感覺。
就像是她本人一般。
白鳥夕彌抬起視線,皺著眉看向眼前的少女,耐著性子開口問道:
“你有事嗎?”
“有事。”
“你也做噩夢了?”
這是什麼問題?山城姬月不太明白,臉上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直接開口問道:
“你為什麼不參加預選賽。”
“哦,沒有興趣參加。”
“……”
這個回答很過分,日本教育中,尤其講究團隊精神,收斂起個性融入集體之內才不會讓人厭煩,也不會遭人排擠,更重要的是不容易遭受霸淩,說是抹殺了個性也好,畸形也罷,但這樣的氛圍是不知道多少年的時間來形成的。
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更何況,這樣的大環境下,沒有人想要做出改變。
因此,在學校裡能夠說出這種話的應該隻有白鳥夕彌一個人了。
‘我沒興趣。’
完全不在乎集體的事情,一副彆人怎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的樣子,大部分人看到都會感覺到反感和厭惡。
當然,其中並不包括山城姬月,她隻是有些無奈……
這個時候拿出什麼集體之類的事情來說,對於白鳥夕彌來說完全沒有半點殺傷力,甚至更有可能的是,他大抵會懶得聽自己說話,直接走人也說不定。
對於彆人的話,她大概就已經直接劍道比試場上見了,但是此刻麵對這個少年,她不想說出這種話。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腿被治療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他送給自己的茶葉和梳子最近也都很好用。
耳清目明茶暫且不用多說,訓練之後感覺到極其疲憊的時候,隻需要一兩杯的程度就能讓自己清醒過來,甚至疲憊也能消散很多。
而那個梳子,用起來也很舒服,自己最近梳頭的時候,再也沒有被梳痛的感覺了,明明之前每次梳頭發都難免會扯到一兩根。
但,這把梳子用起來超好用,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錯覺,她感覺自己的頭發質量似乎好了很多,更加黑亮和柔順了……
毫無疑問的,無論是茶葉還是梳子,大概都不是普通的東西。
更何況,自己的腿剛剛被白鳥夕彌治好,現在就立刻讓對方下不來台,她的內心不允許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
於是她隻能換個角度,咬著牙開口問道:
“你這些天都沒有來劍道社,是怎麼回事?”
“因為晚上要回去做料理,所以白天沒有時間。”
稍微耐心地解釋了一句,白鳥夕彌往前邁出了一步,是兩人胸膛剛好觸碰的距離。
“山城前輩,你已經不是部長了,怎麼還要管這些事情?假條的事情,竹內恭子前輩都已經同意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此刻自己還有急事,白鳥夕彌沒有多餘的時間搭理她,於是伸出手,將她的身形在眼前扒拉開。
“……”
被拿關於部長職位的事情這樣懟,山城姬月一時間心裡也有些生氣,湛藍色的眼眸變得銳利了些許,目光直直地盯著白鳥夕彌開口道:
“請假的次數也是有限製的,一個學期最多隻能有三次的時間,除非特殊的意外情況,否則就會被劍道社開除。”
“隨你。”
沒有理會對方的話語,白鳥夕彌邁著步子,直接掠過她的身形,朝著樓下走去。
轉過身,看著少年焦急的背影,以及話語中敷衍的態度,山城姬月皺起了眉,但明白少年似乎此刻遇見了困難。
於是強忍住心中的怒氣,她跟在了白鳥夕彌身後。
自從自己的腿被治好了以後,一個多周的時間,白鳥夕彌都再沒有來找過自己,好像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就隻是病者與醫生的關係。
平常在劍道社裡也基本上看不見白鳥夕彌的影子,他就好像是故意不想要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一樣。
但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情況。
自己還和他立下了賭約,雖然是關於學習上的,但也不至於就這樣連麵也見不到,而且,就這樣斷了的話,那麼自己和他的那些事情算什麼?
接吻、一起睡覺,摸自己的腿,甚至更加親密的肢體接觸……
幾乎關於肢體接觸的第一次,都交給了白鳥夕彌,他還見了自己的家長,基本上從各種角度都能說明兩個人的關係,並不僅僅是朋友、醫患之類的關係吧?
到頭來卻是對自己是這樣的態度。
雖然自己也並不喜歡他就是了。
可這樣的情況,山城姬月無法接受。
至於哪裡無法接受,她也懶得想了,少女的心口處悶悶的,似乎塗滿了山楂汁一般酸澀,委屈的幾乎要留出淚水。
閉上湛藍色的眼眸,她將快要湧出的淚水強行咽了下去,睜開雙眼深呼吸了一下。
不過,既然白鳥夕彌是有要緊的事情,她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要緊的事情能夠讓他對自己這麼凶。
自己必須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
從教室裡奔逃出來,北川由依漫無目的地跑著,似乎是身後有什麼在追著她一般,她奔跑的動作都有些趔趄,似乎是像被追殺時候的模樣。
忽然,一道星星點點的光芒在少女的眼前升起,就如同是金色的粉末一般引人注目。
再然後,她忽然發現,自己的食指尖已經完全消失不見,此刻隻剩下了的兩個關節。
一時間,少女的眼眸中被恐懼浸滿。
一個可怕的事實擺在她的麵前:
她正在漸漸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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