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句(2 / 2)

情話微微甜 臨淵魚兒 6788 字 6個月前

一路都在閉目養神的霍斯衍睜開眼,付了車費,推開車門下去,開門進屋,迎接他的是滿室冷清。

他沒有開燈,隱在昏暗一角,看對麵窗台上靜靜臥著一團月光,輕輕地笑了出來,沒有聲音,眼裡也無半分愉悅之色。

漸漸地,他褪去了所有的表情,整個人像一座完美的雕像。

落地鐘敲響第九下的時候,霍斯衍從書房拿了兩瓶酒出來,頭疼欲裂,仿佛埋了無數的線,每走一步就斷掉一根,安眠藥昨晚就吃完了,還沒來得及去拿新的,或許今晚隻能靠酒精來入眠了。

可酒這種東西,哪怕再好,一個人喝也沒什麼意思,他喝了幾口,沒滋沒味的,於是從茶幾上撈起手機,點開通訊錄,撥了個號碼出去。

周逢玉的電話響時,他人正在酒吧包廂裡,豔麗而曖昧的燈光時亮時暗,男男女女的氣味讓室內的空氣凝滯不動。

城西明家剛失戀的小少爺拿著麥克風青筋暴露地嘶吼“去他媽的愛情”,昏暗的角落裡,那個長得跟杏鮑菇似的精誠實業的吳副總,正色氣滿滿地和摟在懷裡的女人貼麵說話,親吻。

周逢玉旁邊也有兩個女人,左邊貼著的是熱情火辣的小嫩模,右邊坐的是清純可人的包廂陪酒公主,他拿起手機,推開不停在身上蹭著的小嫩模,起身,想到什麼又回過頭,彎腰,輕捏住陪酒公主的下巴,食指在她粉嘟嘟的唇上點兩下:“寶貝兒。”

陪酒公主笑得矜持,眼神卻媚得能勾死人:“嗯,周少?”

周逢玉不說話,扯開她的衣領,在那高聳的雙峰間夾了一張房卡,陪酒公主笑開了花,柔柔地瞥一眼那臉蛋黑得像鍋底的嫩模,嬌滴滴地說:“那人家今晚等你哦。”

周逢玉鬆開她下巴,轉身時,臉上不正經的笑意消失殆儘,他掩上包廂的門,像把自己完全地從那個荒唐而淫靡的酒色世界裡摘了出來,乾乾淨淨的。

他隨意地靠著牆,姿態慵懶,接通電話:“什麼事啊?”

“過來喝酒。”

周逢玉爽快答應了:“二十分鐘後到。”

周家和霍家祖上還有那麼點兒親戚關係,勉強算得上是世交,周逢玉和霍斯衍卻是在美國時認識的。

不打不相識,一番交手後,飛揚跋扈恣意妄為的紈絝富三代、中二的周家小少爺生平第一次在霍斯衍那兒領教到了智商情商被全麵碾壓的憋屈滋味,甚至還差點被送進了警察局,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徹夜不眠地製定好報複計劃,不料剛出門就被父親一巴掌拍了回來,誰能想到,霍斯衍在顯赫的霍家,竟然是那樣的身份呢?

得罪不起,就算是通天的怨氣也隻能憋回肚子裡去。

當然,除去初識時的不愉快,周逢玉不得不捫心自問,在混跡的複雜人際圈裡,他唯一瞧得上、打從心底裡折服的人,也隻有霍斯衍了。這樣說也不準確,畢竟霍斯衍從來就不是他那個圈子裡的人。

周逢玉來到霍斯衍家,看到客廳桌上擺了十幾瓶酒,紅的黃的白的都有,他心裡頓知不妙了,這可是不醉不休的節奏啊,小心翼翼觀察了一下霍斯衍的神色,清清淡淡波瀾不興的,看來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俗話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解開襯衫袖口,決定把今晚的溫香軟玉都拋到一邊,舍命陪君子。

霍斯衍開了兩瓶酒,嫌用酒杯不儘興,歪著瓶身和周逢玉的酒瓶輕碰一下,直接仰頭對瓶吹,酒水入喉,喉結不停聳動,頃刻間酒便去了三分之一,周逢玉看得頭皮發麻,咬牙也灌了幾口。

地板上多了幾個喝空的酒瓶,橫七豎八的,周逢玉酒量不算差,可此時已經醉得不輕了,頭暈眼花地坐在沙發上,滑下來,又坐上去,還是滑下來,乾脆就直接躺地上了。

霍斯衍還在喝,周逢玉目光渙散,總是對不了焦,他猛地甩了甩頭,皺眉擔憂地問:“你的手……”

好一會後,才有低啞的聲音回答他:“沒事。”

周逢玉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就不省人事地睡過去,還打起了呼嚕。

霍斯衍越喝越清醒,可麵上還是露出醉態來,尤其是他的眼睛,從眼瞼到眼角延伸往上的位置,一片微紅,像暈著一簇灼灼的桃花。

思緒牽連著把刻意遺忘在過去的許多事情連根拔起。

去年,美國加州醫院那夜,淩亂的腳步聲,刺耳的尖叫聲,以及刺向自己的淩厲刀鋒……

還有,高三那年九月的某個早晨,有個陌生女孩坐在他的座位上,身上籠著光,回頭朝他嫣然一笑。

“淼淼……”

或許他真的是醉了,不然怎麼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刻,把深藏在心底的那個名字喊出來?

那清軟的聲音也跟著在耳邊回響。

“霍師兄,你剛剛很厲害哦!”

“是啊是啊,我一直都覺得,不管你做什麼都會很厲害的。”

聲音變成畫麵,她匆忙摘下月相表塞進包裡的一幕閃現……

霍斯衡抬手蓋住了眼。

她這麼急著和他撇清,是因為怕男朋友誤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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