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句(1 / 2)

情話微微甜 臨淵魚兒 9851 字 3個月前

第四十九章

“淼淼, 搬過來,照顧我吧。”

人生短暫,意外隨時都會發生, 霍斯衍失去母親時年紀尚淺,她去世那晚,在病床前連著守候一個多月的父親剛好回家休息,大概是心裡預料到這天遲早會到來,他冷靜地處理完了後續,怕心臟不好的父親接受不了現實, 於是帶著醫生一同回去, 準備好急救措施後才去叫醒父親。

後來送母親的骨灰回歸故土, 返程飛機上, 才意識到自己從此沒有母親了, 巨大的失落和悲哀席卷過來, 他戴上眼罩,在黑暗中放任自己沉入悲傷。

第二次是失去亦父亦友的恩師, 來得太突然, 心中的痛積壓著, 無處發泄, 如果不是淼淼陪在身邊,霍斯衍大概又要自我封閉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走出來。

直到現在才懂得, 痛苦是可以找人分擔的。

他身邊就有這麼一個人。

霍斯衍心底湧現前所未有的強烈念頭,想與她共度每一個清晨與黃昏,每晚入睡前她在懷中, 醒來第一眼看到的還是她,她不在身邊的每分每秒,在某種意義上都是對生命的浪費。

如果沒有被僅剩的理智克製住,那麼他衝動說出口的話應該是:淼淼,我們結婚吧。

周老師生前曾說過要當他們婚禮的主婚人,這注定要成為永遠的遺憾了,他和她之間,不想再有任何的遺憾。

然而結婚,目前來說,還不現實。

“我可以搬過來,”淼淼看著他,眸色清澈,緩聲說,“不過,有一個條件。”

“嗯,你說。”無論她要什麼,他都會答應。

淼淼的條件很簡單:“以後你要聽我的話。”

霍斯衍毫不猶豫:“好。”

她強調:“是全部的話都要聽。”

他再次說好。

淼淼摸摸他清瘦的臉,“那麼,現在睡覺吧。還有,不能趁我睡了就悄悄起來看文件。”

霍斯衍幫她調整了個更舒適的姿勢,關掉大燈:“晚安。”

“晚安。”

這一夜,霍斯衍難得睡了三個小時,半夜醒來,聽到外麵又下雨了,淅淅瀝瀝,懷裡,淼淼呼吸均勻,團團溫熱徐徐落在他胸口,他的心很平靜,清醒地聽著雨聲,看著未拉好的窗簾外,天色一點點地亮起來。

六點半,淼淼也醒了,感覺到臉頰貼著的溫度,她暗暗鬆了一口氣。

“早餐想吃什麼?”

淼淼想了想:“蛋花瘦肉粥,還要一杯熱牛奶。”

霍斯衍翻身下床,身後的人抱了上來,靜靜地抱了一會兒,也沒有說什麼,可她想表達的他都懂了。

“放心。”

她這才鬆開了手。

霍斯衍穿好衣服,出去做早餐了,淼淼也回隔壁去,把洗漱用品先拿過來,洗漱好後繼續搬其他東西,來來回回一趟趟,等她全部弄好,早餐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霍斯衍把粥和牛奶端出來,淼淼已經在桌旁等著了,兩人麵對麵落座,吃起熱騰騰的早餐。

淼淼問他:“今天還去師母家嗎?”

“上午要去一趟警察局,結束了再過去。”

她又問:“周老師什麼時候……”

“明天。”霍斯衍說,“到時我們一起過去。”

“嗯。”淼淼應道,“好。”

吃完早餐,霍斯衍進臥室換衣服,他拉開衣櫃,看到裡麵的女性衣物,愣了一下,轉過身,發現床上多了一個枕頭,桌上擺著她的粉色小鬨鐘,他又去浴室,洗手台多了她的牙刷,架子上,一藍一白的毛巾並排掛著。

屬於她的痕跡就這麼和諧地融入到了他的私密空間裡。

霍斯衍站在鏡子前,看著裡麵那個臉色憔悴、眼神黯淡的男人,幾分鐘後,他捧起冷水洗了把臉,從上方的置物櫃中找到刮胡刀,一點點地把自己收拾乾淨。

淼淼見他去換衣服卻久久沒出來,不免擔心,正打算去看看怎麼回事,剛好這時霍斯衍拉開了門,帶起的風撲過來,她聞到了淡淡須後水的味道,再定睛看他,眸底有光閃過去,不由分說就上前抱住。

這般粘人,是她獨有的安慰方式。

因為這個小插曲,時間上有些來不及了,淼淼隻好鬆開他,送他出門:“等你回來。”

霍斯衍摸摸她頭發,說了幾句話後,走了。

淼淼也準備去上班了。

她來到實驗室,剛進門就聽到童放、侯舸和吳非幾人在聊天。

侯舸把指關節按得噠噠響:“那個‘社會良知小劉’寫長微博置頂道歉了,那叫一個言辭懇切聲淚俱下,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端起鍵盤前怎麼也不懂得先摸摸自己的良心。”

網癮青年吳非對這個套路摸得很深:“他們這一類人當慣了社會公知,自以為是伸張正義替弱勢群體發聲討公道,實則顛倒是非黑白,渾水摸魚,而且他道歉不見得是真心悔過,很可能是迫於輿論壓力。”

“你猜對了,”談今天打了個響指,“我朋友也是做他們那行的,聽他說是有人向雜誌社施加了壓力,如果這個記者不夾著尾巴道歉,估計就要飯碗不保了。”

童放不以為然地輕哼:“這種虛偽的道歉,看著心裡膈應。說不定他這邊道歉完,等風頭一過,鍵盤又要耍得溜起了。”

“那也總比不道歉好,”侯舸接道,“被強按著低頭也是低頭,多按幾次,人就老實了。”

童放換了話題:“前天,中國醫師協會和A市醫師協會不是發表了強烈譴責暴力傷醫行為,並希望能依法從嚴從快嚴懲凶手的聲明嗎?不過,它們都隻是行業協會,還是得由衛計委發話才有實際作用。”

“衛計委昨兒個就表態了,對暴力傷醫行為零容忍,也下發了通知,要求各醫療機構增設警務室,增加安保人員和全方位監控的攝像頭。”侯舸歎氣,“可是,要真正地處理好醫患矛盾,還路漫漫哪。”

吳非:“除了個彆醫生醫德有缺之外,絕大多數醫生還是很好的,你說哪個行業沒有壞一鍋粥的老鼠屎呢?為什麼偏偏醫療行業屢出傷醫致死事件,我覺得吧,醫患矛盾之所以越來越激烈,是因為對醫鬨者的處罰太輕了!”

談今天問:“猴哥,你覺得這凶手能判死刑嗎?”

侯舸攤手:“‘我覺得’要是有用的話,還要法院做什麼?不過私人角度,我當然是希望他被判死刑。”

吳非又說:“三年前,我們縣醫院有一個兒科醫生也是在醫鬨中死了,後來那個凶手被判了六年,知道為什麼嗎?因為行凶者用刀刺入他的心臟,但這一刀並不是致命傷,他的死因是在受傷倒地的過程中,腦部不小心撞上銳物……”

“法院考慮到犯罪嫌疑人認罪態度良好,且沒有犯罪前科,酌情予以減刑。”

“宣判那天,凶手知道自己隻被判了六年,當場就笑了出來,而且他還故意麵對著起訴他的檢察官們笑。”

“臥槽!”童放和談今天齊齊爆了粗口,“這他媽太過分了吧!”

吳非繼續說:“後來檢方認為對他的量刑畸輕,再次向省高院提起訴訟,你們猜結果怎麼著?”

侯舸:“維持原判?”

童放:“追加刑期了?”

“都不是,”吳非笑道,“改判死刑了。”

“為什麼?!”這也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因為,他之前曾肇事逃逸,手上早就有了一條人命,數罪並罰,所以就判死刑了。”

侯舸感慨:“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