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舞台上燈光明亮，女導師第一次見到夏昀真人，不由得讚歎一聲：“他這外形不演校園偶像劇，還挺可惜。”
如果他們這個節目是選秀，夏昀能完全靠著這張臉出道。
鄒文賢順眼看去，點了下頭。
來這裡演員都很年輕，皮膚狀態好、身形修長，各有各好看。
即使在這麼一堆人裡，夏昀依舊是一眼就能引起大家注意，他五官和頭身比像是精心設計過，每一根線條都帶著恰到好處美觀，隻能說老天爺賞飯吃。
女導師看到劇本片段，笑道：“《三號研究院》，這不是陳導戲嗎？陳導要不要給他對對詞？”
台上有人抽到是單人片段，也有雙人片段，導師會給他們對對詞，不過也隻局限於念詞。
陳穀從剛才看到夏昀臉時便不怎麼說話，此時冷著臉：“累了，你們來吧。”
他向來愛恨分明，對待學生也是如此，夏昀是他就一開始不看重學生，現在自然也沒有浪費精力想法。
“那我來。”鄒文賢看向舞台中間年輕人，溫聲道：“開始吧。”
夏昀飾演角色是一個科研家，他沉默寡言、性格陰冷，獨來獨往不交際，周圍人都不喜歡他。
鄒文賢抬頭，對著他前麵屏幕台詞念：“柯欽，淩晨三點了，你怎麼還在這？”
舞台上燈光熄滅，隻留了一站聚光燈，從夏昀身側遙遙照過來，他眼瞳如同冰冷琥珀。
夏昀聽到這句話，頓了兩秒才抬頭看向他。
鄒文賢原本隻是平靜地觀察他，此時直直對上他眼睛，猛地打起了精神。
明明夏昀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說話，但鄒文賢卻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從那雙眼睛裡傳出來冷。
麵前人站得筆直，半垂落在眉眼上額發烏黑，皮膚在燈光下蒼白陰鬱，毫無血色。
猶如一杆冰冷堅硬槍，帶著沉沉危險氣息。
劇本中柯欽，好像在這一瞬間活了過來。
實驗室隻留了一盞燈，窗外暗雲掩月，連昆蟲都陷入沉眠。
夏昀半垂著眼，神色很淡。
因為一直沉迷工作，長久沒說話也沒喝水，他聲音有些低，略為沙啞道：“待會走。”
——就連語氣都照應上了！
鄒文賢目露欣慰，隨即馬上念道：“上頭規定了兩點後必須走！你是不是忘了上周趙院長疲勞過度猝死那件事？到時候又連累我們研究院！”
他念得沒什麼感情，夏昀卻像是被刺激到了，狠狠皺起了眉。
夏昀似乎想勾起嘴角嘲諷，但臉部長期僵硬，讓他隻是抿了抿唇。
“院長，”他眼睛幽幽看過來，似乎缺失了神采：“趙院長他不是猝死，他死因還沒有調查清楚……”
這一長串、沒有動作台詞很考驗功底，演不好就容易給人一種死魚眼麵癱生硬感。
但夏昀沒有，他在消化這個角色所蘊含情緒。
隨著夏昀說完這大段話，鄒文賢目光越來越專注。
不久後，夏昀半斂眼皮抬起，琥珀一般眼珠裡，沒有半點光芒，那死氣沉沉眼瞳緊緊盯著他：“少胡言亂語。”
這神態令人無端背後冒冷汗、一陣心慌，詮釋得太完美了！
鄒文賢作為最直觀感受者，念詞時都帶上了感情，語氣有些生氣又膽怯：“你發什麼神經！趕緊走！這是規矩！”
“……規矩？”夏昀突然抬起嘴角笑了起來，那笑容看起來古怪，連同那張陰鬱臉，有種令人驚心膽戰戾氣，周圍空氣一寸寸壓緊。
他眼神實在太冷了，在那極為漂亮五官下，有股不祥征兆。
他像是沉入到了某個不真實夢裡，隱隱壓著痛苦和憤怒：“就是有了這些規矩，他才會死……你以為他是替誰死？這些該死規矩、沒有任何作用規定，最後反過來害死了他……不久之後，你們也會死，一個個都像他一樣，重蹈覆轍，沒有人能逃脫……”
……
旁邊女導師“咦”了一聲：“前麵還可以啊，後麵怎麼沒按台詞走？他這是又自己改劇本了？”
陳穀一直沒怎麼仔細看，下一個簡宜嘉才值得全心貫注，隻是冷著眉眼道：“一個小片段都改詞，以後怕不是整個劇本都要為了他重寫。”
一直和夏昀對戲鄒文賢搖搖頭，他從剛才氛圍裡走出來，溫和道：“我倒是覺得剛才那段不錯，改得也挺符合人物內核，要我話，我能給A。”
他導了這麼多戲，看過不少演員。
有很多演員始終都是在強行改變自己，套上與人物相似外殼。
但真正好演員，是能完完全全消化劇本中角色，用自己方法來演繹，將虛擬人賦予自己鮮活生命。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劇本中人從來都不是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