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今天特地提早下班。
橫濱的黑夜是屬於港口Mafia的時間, 身為致力於發展組織的首領,他通常會工作到很晚。
有時候等他回來,白鳥彌都已經進入甘甜的夢鄉。
隻有一些生意清閒沒什麼事的時期, 他能和兒子共進晚餐。
今天當他一開門, 聽到汽車入庫聲的白鳥彌就穿著拖鞋跑下來, 熱情地撲過來抱住他。
“歡迎回來,父親大人。”可愛的兒子仰頭看著他, 像萬聖節挨家挨戶敲開門討要糖果的頑皮孩子,滿眼期待地說,“禮物!”
他的行為與其說是迎接, 更像是把他堵在玄關收過路費。
即使心裡明白是後者,森鷗外還是享受著這種看似溫馨的時刻。他原本是孤家寡人, 現在能有這樣的待遇也不錯。
不過森鷗外理性的那一麵並沒有被迷惑。
他隻是知道這樣能增加自己對白鳥彌的好感, 而這恰好是他現在需要的, 所以他放任自己享受這種感覺。
也算是一舉兩得。
暴力和恐懼無法控製這個孩子,他隻能這樣另辟蹊徑——用自己的心意去控製他。
森鷗外眼中含笑,拿出早已準備好洗乾淨的葡萄, 摘下一顆喂給他, 看著白鳥彌毫不遮掩,連葡萄籽也一並吃下去。
想到那些消失的禮物,其中有不少人類無法食用的材質,森鷗外都會為白鳥彌的能力感到驚訝。
充能範圍十分廣泛,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養了個小機器人或者小怪獸。
隻能說異能力果然是無奇不有。
這個充能機製也能用於判斷其他人惡意,靈活運用的話適用場合很多。
他盯著白鳥彌的肚子看了片刻,身為醫生的他一直想問, 小彌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真的不會肚子痛嗎?
除了偶爾幾次實驗, 自那以後森鷗外都儘量選擇食物作為禮物。
吞鐵吃紙啃布, 非人感實在太強烈了。
手上的動作因為思索慢了下來,白鳥彌不滿地咬了他一口,催促他。
要一口口喂就好好喂,不喂就直接給他,讓他自己吃。
森鷗外趕忙又遞給他一顆,投喂兒子如今成了他的新樂趣,是一種難得的放鬆時間。
他想,要是小彌願意,以他強大的咬合力,要咬下自己的手指應該都不是什麼問題。
可實際上,他的手指上連個齒痕都沒有。
真是個乖孩子。
森鷗外臉上笑意漸濃。
吃完葡萄,白鳥彌叼住葡萄梗,像啃魷魚絲一樣慢悠悠地吃,都不用動手,嘴裡嚼吧嚼吧,葡萄梗就一點點往上挪。
全部吃完他才鬆開環抱,森鷗外終於得到了通關許可,還有點惋惜。
坐到沙發上,森鷗外問起他今天發生了什麼。
森鷗外當然能從監視者那裡知道大致內容,但他還是更喜歡聽白鳥彌自己說。
聽著白鳥彌用第一人稱充滿情緒地講著少年們的朝氣日常,以及那些令人會心一笑的趣事 ,森鷗外覺得自己都年輕了不少。
就連自己上學時都沒有這種輕鬆的感覺。
講著講著,白鳥彌說到了出校門時遇見的福地櫻癡。
森鷗外的表情立刻變了。
一下子被拉回爾虞我詐的世界裡,他蹙起眉,眼神銳利。
卑鄙的軍警,還沒死心嗎?
竟然派出福地櫻癡來接觸小彌。
聽到白鳥彌果斷當場走人,森鷗外欣慰不已。
從以前搶組織、想抓自己進大牢跑去當軍警,到現在對福地櫻癡甩臉、搶劫軍警給家裡幫忙,小彌的成長實在是太令人感動
了!
他終於有點港口Mafia少主的樣子了。
森鷗外油然而生一股成就感。
“沒錯,那個家夥就是變態!”森鷗外開始給福地櫻癡潑臟水,他言辭鑿鑿,情真意切,“小彌長這麼可愛一定要離他遠一點。”
白鳥彌冷不丁問:“比父親大人還變態嗎?”
森鷗外僵住。
他該怎麼回答呢?
說自己一點也不變態,小彌好像也不會信。
他清了清嗓子,絕口不提誰更變態,若無其事地說:“大義凜然的大英雄故意接近Mafia的少主,一定有什麼貓膩,我會好好查查的,不管怎樣小彌都要當心,有什麼情況及時和我說。”
為什麼軍警突然又行動起來了?
不是間接,而是直接來到小彌麵前,是他們已經確認了什麼猜想,開始下一步行動了嗎?
“小彌,你最近有受傷嗎?”森鷗外麵色凝重地問。
白鳥彌搖搖頭,他自豪地說:“我超靈活的,紫原前輩都傷不到我。”
森鷗外想了想,又問:“那有人拔過你的頭發嗎?”
小彌的牙刷梳子之類的日用品他都會讓愛麗絲處理,在學校用的用具也讓監視者清理乾淨,赤司家那邊他也交代過,指甲也是自己親自修剪,能檢測到DNA的東西都被及時處理。
隻有頭發比較容易被弄到。
白鳥彌正想搖頭,突然想起來之前的費奧多爾,又點了點頭。
確認這件事,基本等同於是肯定了森鷗外之前的猜想。
小彌可能還存在親生父母或者兄弟姐妹,而軍警已經完成匹配,下一步大概就是打出感情牌,再讓他的小彌離開自己。
真令人不爽。
森鷗外沉思。
按照步驟來說,軍警應該派那個“親人”來接近小彌,先打好關係,可為什麼最先出現的居然是福地櫻癡……
白發。
森鷗外瞳孔一縮,看著白鳥彌鬆軟的白發,意識到了什麼。
他摸著這頭白發,突然覺得有些礙眼。
“小彌要不要考慮染個黑發?”他輕聲詢問,“小彌平時也挺喜歡黑色的,還和我的發色一樣,一定會更像父子。”
“不要。”白鳥彌果斷拒絕,“怎麼不是父親大人跟著我染白?”
哪有父親像兒子的。
森鷗外會冒出這樣的隨口一提,是因為他心裡有種危機感。
是誰不好,怎麼偏偏是那家夥?
小彌之前那麼崇拜福地櫻癡,萬一解開誤會知道真相,他會不會很高興?
比起自己,如果是福地櫻癡做他父親,他一定會很有安全感吧。
做大英雄的兒子,對小彌來說關注度也會更高。
而且……福地櫻癡的心意值說不定會比自己還高。
稍微比較了一下,森鷗外突然感覺自己全方麵潰敗。
他仿佛能看到小彌被福地櫻癡牽走,留下孤零零的自己。
不!正麵競爭不過,還可以使用其他手段。
森鷗外眸色深沉。
比如設計讓小彌和軍警結仇……
“父親大人?”看他思考許久,白鳥彌出聲了。
森鷗外麵色如常地微笑著,他提出:“今晚也是我來做飯,小彌想吃什麼,我讓人送食材過來。”
按理來說,知道了白鳥彌的充能機製,知道他看重心意大於美味,森鷗外應該換一個對白鳥彌更有好感的廚師,這很容易辦到,隻要他固定廚師人選,讓對方多接觸白鳥彌就可以了。
長此以往,廚師自然會在本職工作之外送上一些帶有心意值的小贈品。
但森
鷗外沒有那麼做,他當然不會讓一個廚師成為自己的對照組,去迷惑白鳥彌。
天天待在一個家裡,如果廚師或其他傭人的心意值比自己這個父親還高,那白鳥彌就要更嫌棄他了。
他依舊定期更換廚師和傭人,讓他們定時定點上門工作,忙完就走,極少接觸到白鳥彌。
其中有些人甚至到現在都沒見過白鳥彌,更不會有什麼充沛的心意。
“好誒,父親大人做的我都會好好吃完的。”白鳥彌思考一下,“吃上次便當裡的漢堡肉吧。”
看,隻要自己沒有對手,那他就是優勢最大的一個。
森鷗外笑吟吟地應下來。
如果不是答應了夏目老師,他都不想讓小彌去上學,去接觸那麼多人。
不過目前看來,上學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的確讓人成長。
森鷗外問:“離晚飯還有點時間,我們一起打籃球怎麼樣?”
織田作之助說要陪孩子玩,平時的逛街買禮物更像是充能行為,算得上玩的應該就是打籃球了。
“父親大人也要打?”白鳥彌詫異地睜大眼,狐疑地看著他。
“我學生時代也是打過球的。”森鷗外信心滿滿地說,“而且我的身手也很不錯,小彌可要當心輸給我哦。”
白鳥彌聞言更期待了,他帶著森鷗外來到籃球場,簡單做了會兒熱身,兩個人開始1on1。
結果剛開始沒多久,就聽到“哢擦”一聲,白鳥彌轉過頭去,發現森鷗外捂著腰,正在倒吸氣。
“腰、腰扭了……”森鷗外虛弱地說。
“……”白鳥彌叉著腰走過去,一臉嫌棄,“就這?父親大人還說會比我厲害呢。”
森鷗外也覺得麵上無光,他也沒想到,他平時身手不錯,麵對突發情況沒熱身直接戰鬥也沒閃過腰,偏偏今天在兒子麵前拉胯了。
是坐辦公室太久了、熱身不到位?還是運動肌肉用的不一樣?
白鳥彌歎了一聲,把他弄到一旁的椅子上:“父親大人還是在邊上看我練球吧。”
被父親大人看著打球,好像更有動力一點了。
雖然出師未捷身先死,但白鳥彌做完訓練拉伸和按摩的時候森鷗外還是幫上一點忙,也算全程陪玩了。
這樣父子關係也算是更親密了吧。
森鷗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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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白鳥彌正在寫暑假作業,教練叮囑他們去合宿前儘量把作業做完,等從夏威夷回來可沒時間給他們補作業。
對於不少快把作業忘光運動少年們來說,這個叮囑十分有用。
除了據說一開始就把作業做完的赤司征十郎,和每天能極其自律完成一部分作業的綠間真太郎,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後期才開始補作業的類型。
白鳥彌介於三者之間,他沒什麼計劃,也做不到長時間集中精神一口氣寫完,因此想起來就寫一點,進度也不慢,估計開學前能寫完。
之前比賽加休息,空了一周多沒動筆,他今天決定多寫點。
大概寫了半個小時,手機震動起來。
白鳥彌立刻打開手機開始摸魚。
沒辦法,惡魔就是不擅長集中嘛。
是赤司前輩發來的訊息。
【赤司:我今天可以來找你玩嗎?[貓貓探頭.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