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報案(1 / 2)

危險人格 木瓜黃 10032 字 4個月前

解臨剛到家,他把從總局帶回來的新鮮出爐的一疊凶案現場照片扔在客廳茶幾上,然後單手解開大衣暗扣,另一隻手維持著接聽電話的姿勢,沒有急著問任琴具體情況,而是先確認她的安危:“說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現在所處的地方安全嗎?”

這句話像一顆定心丸,任琴反鎖著門,正躲在狹小的員工休息室裡:“安全,我現在在上班。”

解臨這才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問:“發生什麼事了,你剛剛說有人在盯著你,誰在盯著你?”

任琴手指緊緊摳著手機背板,想起昨天晚上通過門鏡看到的可怖畫麵,以及剛才長街對麵那抹撐傘的黑色身影,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說樓上那位池先生是個變態,淩晨三點在她家門口轉悠……解先生會不會相信她?

在她思考之際,店裡正好來了一位客人。

任琴最後隻得匆匆道:“我晚點下了班可以去你家嗎,到時候再和你說,店裡來客人了。”她又怕解臨會拒絕,低聲補上一句,“……我有點害怕。”

解臨刻意安撫她,所以將聲調壓低,聲音聽上去更加“引人遐想”:“可以,你幾點下班,你方便的話我開車過來接你。”

任琴哪好意思麻煩他:“不用不用,我坐地鐵,沒幾站路就到。”

任琴渾渾噩噩地上完一天班,在員工休息間裡把工作服換下來,照著鏡子才發現自己最近憔悴不少。她發現自己的頭發實在太亂,於是把頭發散下來重新紮,她咬著發圈,細細梳理頭發,繼而五指合攏,將發圈重新綁回去。

她對著鏡子梳理頭發的時候,腦袋微側,無意間照到自己脖頸後麵似乎有一塊不太明顯的、像被蚊蟲叮咬過後所致的紅印:“……”

晚高峰地鐵上人擠人,任琴耳朵裡塞著耳機,一路擠到站,她拎著帆布包快步往小區走。

現在時間不算太晚,9點左右小區裡依然有不少行人。

任琴每走一段路就撐著傘左右看看,確認沒有看到某個讓她心驚肉跳的身影才繼續往前走。

她走了約摸三五分鐘,熟悉的樓棟號就在眼前,她說不清看到這幾位數字是提著一口氣還是鬆了一口氣,懷揣著複雜的心情她走上台階,收起傘,雨水順著這個動作簌簌地撒在地磚上。

由於天氣寒冷,任琴跺跺腳,俯身去按電梯按鈕。

她匆忙按完才注意到電梯正要上行,剛剛才合上的電梯門接到指令又緩緩打開。

任琴總是習慣道歉,每次覺得可能會打擾到彆人就喜歡說一句抱歉,她照例道:“不好意——”

“思”字卡在喉嚨裡,如鯁在喉,遲遲發不出那截簡單的字音:“……”

池青站在電梯裡,黑色指套按在“開門”按鈕上,防止對方還沒進來電梯就先行合上,此刻正盯著她看,紅得有些詭異的唇張合,吐出五個冰冷的字:“怎麼不進來?”

任琴的表情像見了鬼一樣:“……”

他身上那套長風衣和任琴中午看到的那套一樣,距離近了才看清楚這件衣服袖口處有一圈精細好看的暗紋,黑色手套也換了樣式,牛皮材質看起來平添幾分冷硬。男人腳上穿了雙軍靴,透明雨傘傘尖點地。

說起來他為什麼每天都戴著手套?

僅僅隻是因為潔癖嗎?

任琴腦子裡一突一突地想到一個細思極恐的細節:戴著手套做任何事情都不會留下指紋。

任琴想往後退,可是她背後全是冷汗,雙腳像灌了鉛。

偏偏在這種情況下,她還得強行鎮定下來。

——我不能讓他發現異常,更不能讓他發現其實我已經知道了一切。

任琴很勉強地扯出一抹笑:“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東西沒拿,你先上去吧。”

如果是彆人,肯定一眼就能發現這抹笑有多勉強,簡直都快跟哭差不多了,但她麵前的人是池青,池青分辨不出她是真開心還是假開心,他沒有這種最基本的捕捉情緒的能力,壓根沒有多想:“哦。”

見他沒有糾纏,任琴暗暗鬆一口氣。

然而下一秒,她又聽見電梯裡的男人喊她:“任小姐。”

“……”任琴嘴邊僵硬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住,“嗯?”

池青牢記自己今天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提醒樓下這位任小姐在家門口安個帶警報功能的監控。

如果事實真像他晚上聽到的那樣,那麼任琴有很大概率就是下一位受害人。

池青搭在傘柄上的手指微曲,措辭道:“你有沒有想過……晚上可能會有人以某種方式走進你家裡,站在你床頭靜靜地看著你?”

“而你對這一切毫不知情,你甚至不知道他進來過。在你深夜熟睡的時候,他可能會用你的浴室洗澡,翻動你房間裡的東西,甚至會跟你同睡一張床,最後他的手會摁在你的脖子上,”池青漆黑的瞳孔毫無波瀾,冷靜地陳述案情,試圖喚起她的安全意識,“某一天夜晚過後,你可能再也不會醒過來。”

“……”

-

九點三十分。

解臨一開門,就看到任琴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任他有再高超的推理技巧,也很難判斷這短短24小時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讓任琴產生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任小姐?”

解臨和池青就住同一層,任琴不敢走電梯,硬是爬安全通道悄悄爬上來,並全程盯著解臨家對門那扇門,生怕池青突然開門。

任琴中午在電話裡說的還隻是“有人在盯著我”,晚上見到解臨之後成了:“我覺得……我現在很危險。”

她緊緊拽著帆布袋,聲音發抖,著急地問:“我能先進去嗎。”

解臨愣了愣,往邊上一讓:“當然可以,先進來說。”

任琴進門後不免感慨解臨這個人的細心程度,她中午就提過一句她晚上能不能來,玄關處便妥帖地擺好了一雙新拖鞋。

她還是第一天來解臨家,解臨家裡的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她以為這位解先生家裡的裝潢會和他這個人一樣,但沒想到他家裡色調其實挺冷的,大片的高級灰,看起很貴但沒有她想象中的那種溫度。

不過也正常,解先生這個人的確在某些時候會給人一種意外的距離感。

“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太緊張了,”解臨說,“你先坐著,我去給你倒杯水。”

任琴卸下掛在肩上的帆布袋,抱著米色帆布袋坐進沙發裡:“謝謝。”

“喝茶還是飲料?”

“就普通的水就行。”

“行,”解臨拿起邊上的一次性水杯,“得等一會兒,沒加熱,給你倒杯溫的。”

任琴獨自一人坐在客廳,

由於緊張,她控製不住四下張望,目光從客廳吊燈上移開,又看了一眼陽台,最後落在麵前的茶幾上——她這才發現茶幾上擺著幾排照片。

她第一眼並沒有看出照片上是什麼東西,隻辨認出垃圾桶和垃圾桶邊上那個黑色的塑料袋。

她知道自己不該隨便看彆人的東西,但是出於潛意識嗅到某種危險氣息,她還是不受控製地拿起那張照片,湊近了才看清楚黑色塑料袋上沾著星星點點紅色血跡,從塑料袋裡露出來的那一點肉色……

是……是人的斷手!

任琴眼睛猛地瞪大,照片上那隻斷手手指指甲縫裡嵌著的黑色汙垢都清晰可見。

她拿起茶幾上其他照片仔細查看起來,一張張看過去,照片上的畫麵一張比一張血腥,全是人的殘肢,皮肉組織被砍得麵目全非,血液乾涸成黑紅色,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人砍成一堆變了質的爛肉,殘肢裡甚至混雜著從人身體裡拉扯出來的腸子。

照片背後有幾句批注,看上去應該是解臨的字跡。

男人寫的字很好看,筆鋒淩厲灑脫,隻是寫在照片背麵的話卻令人毛骨悚然,像殺人犯的自述:特意選尖刀就是想感受在最短時間內將人一刀致死的快感,第一刀選擇劃開他的喉管,第二刀刺穿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