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溟並沒有歇息很久。
她若歇得久了,鮫、鯨、鯊三王就該擔心了。
所以她起身重新梳妝,然後揚聲道:“海無脊,傳鮫、鯨、鯊三王前來見我。”
海無脊是少神殿的侍衛長,雖說遇事時有跟沒有一樣吧……但跑跑腿還是穩妥的。
果然,她剛傳話出去,鮫、鯨、鯊三王幾乎立刻趕到。
“少神……”三人圍住九溟,激動難言,簡直恍若隔世。
九溟安撫道:“三位叔叔不用擔心,我沒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三王連聲道。
鮫王先反應過來,道:“少神走後,太古神儀前來海洋,解釋了玄穹殿法旨的由來。玄穹殿後又傳旨,著令你前去見駕。聖器便出來尋你……對了,聖器他老人家呢?”
九溟無奈,隻得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竹簡。
三王同時看過去,隻見海底的靈氣如絲線一般被牽引著,全部聚集於此。而它毫無顧忌,正痛快汲取。
鮫、鯨、鯊三王麵色古怪,半天,鮫王道:“它老人家……莫不是在偷取海洋靈氣啊?”
九溟歎了口氣,鯨王喃喃道:“怪不得堂堂聖器,願意留在海洋摳藤壺,敢情是為了偷……”他這個“偷”字隻發了個前音,便不敢再說下去。
鯊王怒道:“虧得我們海洋每個月還發給他四千靈石的報酬!”
這可是個大賊啊!
但事到如今,九溟也沒法計較。
她隻得道:“讓它先行恢複吧。我去一趟玄穹殿。陛下那邊,總要解釋清楚。”
三王一聽她這話,仍是擔憂。
鯨王懊惱道:“昨日傍晚時分,司封神使過來傳話。我一時腦熱,言辭不敬,恐怕冒犯了陛下。不知陛下是否會遷怒少神。不如我與少神同往,向陛下請罪。”
九溟輕按他的肩,道:“昨夜,太古神儀在鐵壁洲大鬨了一場。此事必定傳遍整個寰宇。三位叔叔將先前我與太古神儀的緋聞再傳一傳。兩者關聯,相信會熱度空前。我站在風口浪尖,縱然礙眼,但至少陛下不好太過刁難。”
三王一聽,倒覺得此計甚妙,隻得同聲道:“少神放心,我們這就去辦。”
九溟點點頭,待要出發,見三王仍一臉不安。她笑一笑,安撫道:“不用擔心,會沒事的。”
說完,自啟程向玄穹殿而去。
九溟所料不錯。此時,太古神儀帶著一神秘女子夜遊鐵壁洲,還順便將體尊揍了一頓的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當時人多眼雜,自然也有人存下了影像。
海洋有一批造謠、傳謠的好手,他們先是引導眾人猜測那神秘女子的身份。
等到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再釋出九溟跟太古神儀共同前往六道邊獄“儘孝”的影像。
他們跟著九溟浸淫此道多年,也學會了總在最適當的時候出手。
果然,影像一釋出,立刻猶如在滾油中澆了一瓢水。
很快蓋過了“滄歌力敵外域高手”的事。
玄穹殿,天門之下。
九溟一路趕來,兩千年,她也曾在夢中想過,這遙遠的天闕是何種模樣。
如今,她抬頭四顧,隻見東、南、西、北四方分彆垂下一道瀑布。東瀑青綠,南瀑赤紅,西瀑銀亮、北瀑蔚藍。而四瀑奔流而下,彙入一片金黃的土壤之中。
玄穹殿,就建立在這片金色的土壤之上。
浩浩靈蘊在這裡彙聚,又各自分流而去。
巍巍宮闕隱在這近乎恐怖的靈氣之中俯瞰天地,世間萬物皆渺若微塵。
九溟自啟智以來,所見即是靈氣貧瘠的人間,哪見過這等天地恢宏?
這裡是她連夢也不可企及的仙境。
九溟站立許久,喃喃道:“貧窮真是限製想象啊。”
“你怎麼才來?”一個聲音道。
九溟循聲望去,隻見滄歌仍綠衣金甲、身背冰弓,一臉嚴肅。
“原來是族姐。”九溟對此人自然是毫無好感,但仍是施了一禮,“族姐是在等我嗎?”
滄歌皺眉,道:“我原也不想等你,自有仙侍會為你引路。但母神要我與你假意親近一番。免得旁人看去,議論我毫無器量。”
這賤婢真是……裝都不裝!
九溟嘴角扯出一個假笑,道:“族姐說笑了。”
滄歌領著她進入天門,道:“吾並未說笑。”
九溟隻得道:“那族姐真是風趣。”
滄歌腳下不停,認真道:“吾並不風趣。”
……賤婢!九溟見她實在懶得搭理自己,便也不再說話了。
眼前宮道數條,流霞飛舞。間或有宮人身著彩衣、高綰雲鬢,往來如蝶。
九溟眼花繚亂,隻得跟緊滄歌的腳步。
滄歌行走極快,片刻後,二人已經來到一座主殿之前。
九溟頭重腳輕,腦子半空白,如同醉酒——這裡靈氣實在太濃烈。她顯然很不習慣。
“是這裡了,走吧!”滄歌領著她一同進殿。
玄穹殿。
少倉帝和四位靈尊等候已久。